从始至终,两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去谈及阿墟出身来历的问题。
……
若有人仔细去看阿墟手上这根竹片上,从上到下刻着这样一行字:“姬墟,卫之公子,为先君幼子,今卫公之弟。”
仅仅寥寥十余字,却让阿墟心中思绪久久飘忽不定。
他虽早就料到自己是卫国君侯一族之人,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这般不同寻常。他本姓姬名墟,乃是卫国先君声公的幼子,现今在位的卫公的弟弟,一个真真正正的卫国公子。
这一刻,以前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化作一幅幅的画面自他脑海中飘过,幼时模模糊糊的记忆,十一年的鬼谷奴仆生活,那些自己一个人偷偷习文练武的日子……还有这一个月来生的巨大变化,这一幕幕的场景,或是一幅画面独自定格在那儿久久挥散不去,或是一连串的画面飞快的播放着。
这些东西萦绕在他脑海中,阿墟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将它们驱散开。
他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该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
一国君侯之家,岂是一般世家大族可比?他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是个失踪了十多年的卫公子,也不知道谁会相信他?除了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青玉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自身身份的东西。
记忆里的画面,父母的相貌总是模糊不清的,可是每次和他们相处的画面又显得那么的温馨,每一次他们的出现都会隐隐刺疼自己的心。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哥哥对自己是很疼爱的,只是如此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哥哥早已成了一国之君,谁又会知道他变了多少。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国君父母都已不在世了,也就是说对于阿墟而言,他的父亲去了,母亲也去了,只剩下一个位居公位的哥哥。那么,他心中期待的儿子与父母的重逢,岂不是……
阿墟还是眯着眼,脸上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但你若仔细留意的话,就会现原本很有节奏感的竹片击手声,却变得有些散乱起来,竹片越敲越快,手被敲中的地方竟开始变得微微红肿起来,可阿墟依然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分,阿墟便出了府宅,独自朝王家宅邸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在王家正堂见到了王家家主,作为王家嫡长子的王之阳也在现场。
当阿墟第一眼看到王家家主的时候,察觉到他的身上气势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比起上一次见面之时,多了一分狠厉霸道,少了一份淡然随意,看其面色随和,眼角却总透着一丝飞扬之态。这估计是因为王家灭掉死对头公冶家之事而造成的改变。
不知为何,王家家主在看向阿墟时,虽然还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目光里总是有些不自然,和昨日王之阳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好在昨夜的一场尽情酒宴,让王之阳的这种神色消去了许多。
阿墟知道这都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惹的祸。
一个自家以前的奴仆,先是成了自家的卿客,最后又变成了一国的公子,这就好比一个卑贱的蝼蚁,却突然间变成了一个让你必须同等对待甚至讨好的对象,这其中的惊讶可想而知,何况王家还是置身其中亲身体验了一把。
“贤侄,书阁一行收获如何?”王家家主笑呵呵的问道。
“收获甚大。小子在此还要多多谢过家主。”阿墟拱手谢道。
王家家主随意的摆摆手,说道:“这是应该的。贤侄莫要再称呼老夫什么家主了,你也算是半个王家之人,而且和我儿之阳兄弟相称,不妨直接称呼老夫一生伯父吧,别显得太生分了。”
阿墟微微笑了笑,言道:“一切随伯父之意。”
王家家主闻言大喜,继而话语一转,开口问道:“贤侄,关于你的身份来历,我想你已是知道的了。只是不知贤侄准备如何处置,可否需要我王家相助一二。不瞒你说,以我王家的地位,老夫可以带你直接去见国君一面。”
阿墟面色复杂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拜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伯父了。”
“哈哈,无妨无妨。”王家家主大笑着摆摆手道。
二人又谈了一些具体事宜,阿墟便起身告辞了,这一次王家家主亲自把阿墟送到堂外,又由王之阳把阿墟送到了王家府邸门外。王之阳送走了阿墟,回到正堂之时,只见他的父亲——王家家主还站在堂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大人,孩儿回来了。”王之阳一躬身恭敬地道。
“嗯。”王家家主应了一声,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道:“之阳,你可知为父为何要主动提出去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