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明歌一直陪在谢玉的左右，他们之间没有再继续那晚的话，两个人就像是有默契般，将那些话语全都埋在心底。

往往都是他醒来，她上前，相视一笑。

她问他渴不渴。

他问她吃了没。

平淡又无聊的话，每次却都在重复。

相互望着的各自，一个在庆幸不是老糊涂了做梦，一个在庆幸他又醒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国外，谢玉这一次的状况依旧不能改善，他的身体就像冬日墙角的花，在无声无息的衰竭。

他给明歌的最后一句话是，“每次都是我送你离开，这次请允许我任性的先走，明歌，这一次你要幸福。”

他每次见她，她的生活都是一团糟糕，她遇到的人更没有一个能给她幸福的，就连他自己亦是。

这一次他真的好想留下，好想给她幸福，让她变成他掌中的公主活的肆意开心。

可是他没办法再留下了，他也不愿用这样的皮相留下。

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可是他却无法不在意他在她心底的形象。

甚至于在最后化疗的时候他拒绝医生将他的头剃光在他头上扎针的建议，他不想自己狼藉的样子被她看到，如果可能，他真想在他们之间拉上一层帘子，在帘子上挂上他年轻时俊美的照片。

好害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会刻进她脑海，他希望她就算想起他，也是他年轻是俊美的样子。

明歌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说好要陪着一辈子，说好要给我抱大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谢玉，谢玉，我们再努力努力，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挺过去了啊！”

他望着她，依旧是温柔宠溺的微笑，“傻女孩。”

明歌遇到谢玉的一个月后，年仅六十五岁的谢玉逝世。

当顾源问她参加谢玉的送别仪式吗，他可以安排，明歌却摇头。

她将谢玉送进太平间，她将谢玉送进火葬场，可接下来的路她却不能再送他了。

活着的时候她愿意一刻不离的陪着他，如今人都去了，她就算去他的送别仪式又有什么意思。

谢玉的事情让明歌很长一段时期都喘不过气来，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眼睛里安装了两个自动开关水龙头般，时不时抬头照着镜子眼睛就会突然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