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亏他七老八十了,一路被墨焰提着飞回来,现在气都没喘均匀,就要受着生命威胁。把完脉,御医脸皮子一颤,北宸王妃气若游丝,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还好不是什么重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虚脱而已。天啊地啊祖宗保佑,我总算是捡了条
命回来了。
御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开始检查楚媚的外伤,正要抬起人的下巴看看脖颈处的伤,旁边的拓跋谌冷不丁道,“你想干什么?”
御医刚伸出来的手顿时停在半空,颤巍巍的收回去,一脸小心翼翼,“王爷,微臣给王妃查验脖颈伤痕。”
拓跋谌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自己坐到楚媚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楚媚的下巴,一张英俊桀骜的脸黑的如锅底。御医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是被拓跋谌这护犊子的举动给吓的,心里默默祈祷还好我手慢,不然肯定被剁手了。二是被伤给吓的,这伤就像是有人拿了根绳子在脖颈处慢慢
的勒着磨了三天,既勒不死人又能让人破皮的勒痕处反复被勒伤。
检查完脖颈,御医这一次聪明了,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大镊子,轻轻夹着楚媚的脚进行检查。别说触碰了,他都不太敢靠近。
双脚都泡的发白起皮,脚尖的地方溃烂的惨不忍睹,有些地方还渗入了淤泥需要清理出来,看的御医也是眼睛一抽一抽的。这谁啊,下手这么狠。
那脚筋伤患处本就没好,这会儿全部发炎了,脚踝水肿了一大个包,皮肤肿的几乎透明,御医暗地了叹了口气,好端端一个姑娘,瞧这给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
最后御医再次用镊子拎起楚媚的手,惊呼,“她的手腕关节,是不是被卸掉了至少两天?”
“准确来说是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拓跋谌眉峰皱起,“怎么了?”
御医看了一眼北宸王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关节被卸掉的时间太长了,还不一定能不能装的回去……”
“嗯?”拓跋谌冷哼一声,眼底锋芒迫人。
御医头皮一麻立即改口,“绝对能装回去!微臣保证能装回去!就是王妃的手需要石板固定,过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拓跋谌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道,“立刻治疗。”
“是。”御医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感觉自己刚才又不小心跟阎王爷擦肩而过,回去一定要烧香拜菩萨,这也太吓人了。
还好北宸王府基本上不找御医,不然就按照北宸王这态度,他们太医院都要集体患上心脏病了。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御医给楚媚开了滋补的方子,接着在拓跋谌的辅助下帮楚媚给脖颈上上了药粉包扎,脚尖溃烂处清理淤泥上药,又给水肿处扎了消肿的银针。“王爷,我已经在王妃手腕处扎了数十道活血疏通的针,您现在直接为王妃把关节接回去就可,然后再敷以外药,用木板固定住,半个月之后,便可以拆板了。”御医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只不过关节卸下去太久,接回去只怕会极其疼痛,王爷的力道也需要注意,一定要在一个瞬息将手腕装回去,若是有半分错骨,那可就麻烦了…
…”
拓跋谌倒是下手快,闻言双手几乎是一道残影而过,御医就听见咔擦两声,本来在昏睡中的楚媚一声惨叫,霍然睁开眼。
好快的手法!
御医暗叹,这要是换一个,就这一项接骨,就可以把人疼的死去活来。
连忙给楚媚包扎伤口,同时看见楚媚被疼醒也是松了口气,还好这位姑奶奶醒了,要是她没醒,他就该永远闭眼了。楚媚只感觉手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疼的她就感觉自己手好像被人剁了一般,还以为拓跋谌真的狂性大发剁了她的手,睁开眼一看手还好端端在自己身上,没有少一个零件
,这才松了口气。
正对上拓跋谌的目光,楚媚一瞬间似乎在他眼中看见了欣喜和担心,但是再仔细去看,却见人眼中什么都没有,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一定是我的错觉,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担心我,他还嫌折磨不够呢,刚才他不是还说嫌惩罚轻了吗?
混蛋,无耻,残暴,暴君!
楚媚扭过头不去看他,带动颈部的伤口,疼的她眉头不自觉蹙起。
“留下药方,赏银千两。下去。”拓跋谌淡淡道。
那御医连忙磕了个头,感恩戴德的跟着墨焰出去了。不容易啊,终于活着出来了,而且北宸王还这么大方,虽然自己吓的半死,但是回报也丰厚啊,不虚此行。
御医出去之后,屋中就只剩下楚媚和拓跋谌两个人。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平日里他们两人相处,总是楚媚寻着乐子说话讨他开心,他不过是听见了偶尔嗯一声,便能让她高兴的露出笑脸。此时楚媚不做声,两人便久久
的沉默。不一会儿,楚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远去,是拓跋谌走了。楚媚还在生气自己被栽赃的事情,根本不想理他,更讨厌自己明明知道这个人这么可恶,还为了他的血刃锏那么
兴冲冲的上心。其实如果楚媚只是单纯的把拓跋谌当做自己的任务目标她根本不必要如此生气,因为目标就是大爷,为了完成任务她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什么样的苦没忍过,但是被这
个人如此伤害,心里怎么会觉得如此苦涩呢?
要是换一个人这么伤她,她别说难过了,就是生气都不可能有半分。她楚媚的字典里从来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绝对不会为了不在乎的人不值得的人让自己不好受。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就是不受控制的难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你在乎的人才能伤害你,越在乎伤害的越深,然而此时的楚媚不懂,拓跋谌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