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蔡斌被老爷子吼回去后立马钻进书房,书都没扒拉多少就在丝帛上匆匆写下“姝”和“妩”,然后赶紧又跑到族长那里把字给他。族长眯缝着老花眼,把丝帛拿得离自己老远,费力得瞅了一会儿:“嗯,‘静女其姝’、‘妩媚芊弱’,意思不错。就这两个吧。”
蔡斌舒了口气,又赶紧折回家里吩咐王氏准备两个女儿明天上名要穿的祭祀礼服。王氏听了傻眼儿:“大丫头倒还好,她的祭祀礼服一直有做大一号的,可是小丫头又没参加过祭祀。她的礼服现在还在玉儿和李女那里裁制呢!总不能让她穿大女小时候的吧?”
蔡斌断然地摇头:“不成。那颜色不对!再说要是让族长知道我们糊弄事,他非抽我不可。这样,你今天带家里针线过得去的人连夜赶制,一定要在明天开祠堂以前让阿媚穿上。”
王氏想了想:“只能这样了。”然后就转身急匆匆地叫人去往绣房赶。
阿媚和她大姐还不知道自个儿爹妈那里已经忙得鸡飞狗跳,她俩正在自个儿的小书房各得其乐。阿婧拿着绣撑子在绣牡丹手帕,边绣边听自己妹妹在旁边拿着从哥哥那里搜刮的《杜康拾遗》唠叨:“阿姊,你说这上面说‘昆仑觞’用雪水酿酒,取三月梨花为辅,窖藏,逾半年而饮,酒香绵醇清冽。这……这可信吗?雪水酿的能喝吗?”
阿婧头也不抬,随口答着:“你到时候试试不就完了?”
王静瘪瘪嘴,低着头接着看,不一会儿又问:“‘梨花白’?也要用梨花作辅?你说写《杜康拾遗》这人是不是跟梨花有仇啊?怎么老往酒里兑梨花?那能好喝吗?”
阿婧继续绣着花说:“你到时候试试不就完了?”
王静无语了,她是明白了,这丫头不管怎么问都一句话:“你试试不就完了?”她倒是想试来着,可也得有条件啊!
就在两姑娘一个吐槽,一个被吐槽的时候,蔡斌来了,一手一个提起女儿:“你们两个,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早起,开祠堂给你们上名字。”
王静和姐姐对视一眼,连挣扎都省了,直接被老爹送去休息了。
第二天王静天不亮就被叫起来,洗洗刷刷后被泡到大木盆里沐浴。然后李妈捧着那件连夜赶制的大红祭祀礼服来给她穿。王静摆着姿势看李妈一层一层往她身上套,不由心中无力。也不知道王氏是怎么了,好像特别喜欢把女儿往喜庆了打扮。打开王静衣柜:火红,亮红,大红,丹红,石榴红,各种红色应有尽有。除了守孝时穿过白,蓝,青,其他时候王静都觉得自己像移动红包。其实也不怪王氏,实在是因为王静生得太随母亲姨母那头,小小年纪肤白皮细,头发乌黑,柳眉杏眼虽没长开却想也是个小美人胚。穿着红的到处走显得喜庆粉嫩又惹人怜。
等李妈给她穿好,领着她上了马车,随着蔡斌等人一起赶往祠堂。
上名的具体过程王静实在是不想再回忆了。她就记得从见了那个拿着族规站在祠堂门口,长得一副随时会羽化登仙模样的老族长以后就是在不停的磕头。和她姐姐一起,给牌位磕完给族长磕,给族长磕完再给族里长老磕,给长老磕完接着给爹妈磕。幸亏蔡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不然这么一系列下来她非得磕傻了不可。
等族长展开布帛用苍老的声音念:“长女蔡姝,生于建宁二年,母妾张氏。次女蔡妩,生于熹平二年,母正妻王氏。”旁边执刀笔的长老随着族长念的声音,把两个姐妹名字刻在族谱蔡斌的名后。王静听着自己新大名,不由心里吐血:“蔡妩?这不还是透着狐狸精味吗?”不过想想姐姐名字的谐音,她释然了:蔡妩总比‘菜蔬’好听不是?这么总结:她爹取名果然就是个没文化的!
上名祭祀进行了快一天,等蔡斌带着两个累的快趴下的女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别问中午饭怎么解决那种问题啊,古人一天只吃两顿的)。姐妹俩饭都懒得吃,换了衣服洗了澡,倒头就睡!王静还迷迷糊糊地想:“这礼仪真太坑爹了!那些后世嚷嚷着要恢复古礼的都该来一遭试试,回去肯定安静了!”
礼仪过完半个月后,蔡家来了几位访客,据说是王静……啊不对……现在该叫蔡妩了。据说是蔡妩已故祖母娘家人。蔡妩挺纳闷,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奶奶娘家人来了?等她知道同来得还有个拉纤性质的媒婆,不由目瞪口呆:“这……这才多大就许亲了,这不是来来问名的吧?而且姐姐和祖母的堂侄孙算不算上近亲?”然后她就掰着手指头数,数完松口气,还好还好,虽然没出五代但好歹出了三代了,生傻子的几率不是太高。
再看已经被许了人家的小姐姐,小姐姐正满脸红晕,恍恍惚惚地坐在那里。蔡妩不由打了个哆嗦:古人可真早熟啊,她当年十岁的时候还抱着西游记崇拜孙悟空呢。蔡妩拿手指戳戳小姐姐:“你就一点不害怕?”
蔡姝抬头:“怕什么,我七岁的时候娘亲就跟说,我很小时候先祖母和阿公就做主把我许给江家了,说是栓了亲的姑娘老天爷垂怜,不容易被收走。”
蔡妩鄙夷地看她一眼,切,又是封建迷信这一套!
然后她就错过了姐姐话里“很小时候”的那部分信息,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以至于在蔡斌亲口告诉她事情之前,她都以为自己是自由身,从而有了后面一系列有的没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