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肖兄二字,肖云明显一滞,许是有些讶异,看着陆阳愣了片刻。
陆阳看得肖云如是神情,心下诧异,还道说了错话,轻声道:“怎么?”
肖云随即醒转,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这人就有这般毛病,容易出神,陆兄莫怪。”
陆阳忙摆了摆手,“哪里哪里。”随即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
肖云凝视着陆阳,面色有轻微变化,问道:“不知陆兄这一身道家法诀修自何门何派?”
陆阳神色一滞,吃了一惊。自己所修太乙玄清道,虽是道家法诀,但并未有所表现。便是连苦坛老祖都为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肖云又是如何得知的?
陆阳心下不解,迎着肖云目光,回道:“在下并未修过道门法诀,也未进过何门何派。兄台说下了吧。”
肖云端起茶碗,未至嘴边,听到陆阳这么一说,竟是停了下来。过不多时,笑道:“我是见陆兄你神充气足,一路下来全无疲惫之色,看着年纪轻轻,倒是胜过了许多壮年之人。方今世上,修道之风盛行,想来阁下必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陆阳摇头道:“这世间万道,幻化不同,也不只有修道一途。”
肖云笑着点了点头,心底深处将陆阳重新打量了一遍,面上有赞同之意,道:“古往今来,修道之风传承久远,其势也大于剑修、佛修之类,世外仙踪炎云宗更是是其中翘楚,已然有领袖其他的佛道宗门之势。是以,肖某窃以为兄台定会进了宗门,入了道修。”
“眼下看来,陆兄是入了其它修真之途,方才肖某言错之地,万望勿怪。”
肖云轻轻说来,言辞之间颇有几分大家之势,而在言语之中又似有他意,浅浅浊浊,不易分辨。陆阳内心讶然之余,面上笑道:“自然不会。看兄台风尘仆仆,不知意欲何往?”
肖云悠然轻笑,抬头望着茶棚外的天际,道:“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四处游历,大山古泽,随意而往。”
看得肖云洒脱之情,陆阳竟有几分向往,只是这浊浊浮世,心中牵挂太多,不然真想纵情山水,惬意畅游。这般一想,又想起苦坛老祖来,三百年前,执酒纵情,声明远播。最终却因尘世之事,落得肉身陨灭,困入域镜之中。
陆阳神情白转,复有抬头望着肖云,由衷佩服道:“放眼古今,有多少人一生梦想便是如兄台这般,到头来却只落得一个空想。这世俗间千般琐事,想要放,却始终放不开。便是在下也是由此心志,却五福消受。”
肖云收回目光,双眼落在陆阳身上,眼中闪过奇异之色,道:“俗世和逍遥并无相悖之理,兄台怎会有此郁结?”
陆阳讶然,望着肖云,心中奇道:陷于俗世,又怎能逍遥。这本就相悖,怎么到了他那里,却又变了道理。当下问道:“此言何意?”
肖云悠然起身,走到陆阳身侧,仰望着烈日晴空,轻轻说道:“逍遥与否,全在于此。”说着,回过头,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然后继续望着天际,“畅游之时,放下心中执念,自是可以逍遥。”
陆阳仍是不解,侧身问道:“若是放不下呢?”
肖云摇了摇头,笑道:“若要真的放下,又有几人可以做得到。我所言放下,实则只是暂时放下而已。佛语有云: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