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注定是让赵维忠终身难忘,但对李鸿章等人却是十分平常,不过就是让一个算是有功的下人和自己同桌吃了一顿饭而己。
晚饭之后,李鸿章命人给赵维忠安排客房休息,而将周馥、盛宣怀、李经方、张佩纶领到自己的书房里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赵维忠的这一番讲述,确实让众人觉得受益颇多,但也同样是打乱了李鸿章的计划,因为原来李鸿章以为赵維忠会带来海外华人的书信或是传话,而众人预想的应对方法都是针对书信的內容,但现在什么书信都没有,因此下一步怎么办,只能重新计划。
众人都落座之后,李鸿章才道:“你们怎厶看这伙海外华人?”
盛宣怀首先道:“中堂,宣怀以为,这伙海外华人也未免太有些狂妄自大了吧,以为只打了几个胜仗,就不把洋人放在眼里了,还想让洋人主动求和,殊不知各国的实力是何等强大,八国之力,更是非同小可,我们可绝不能让他们如此胡为下去,中堂还是尽快和洋人开始议和才对。”
周馥道:“话虽如此,但现在天津已被这伙海外华人占领,定不会放行,中堂大人又怎样北上进京,去与洋人议和呢?”
这时张佩纶道:“我看这伙海外华人的行事作风,谋后而定,颇为老练,不似不通世事之辈,因此他们如此做法,也未必就是狂妄自大,不知所以,或许是另有用意,比如在此之前,谁又能想得到他们可以击败八国联军、攻取天津,就连徳国舰队也惨败在他们手里。”
盛宣怀有些不屑道:“幼樵,你也太高看这伙海外华人了,我刚才都说了,这些胜仗不过都是小胜而己,不足为持,而八国均未尽全力,趟若各国真的再出动大军,这伙海外华人又如何抵挡。若时不敌八国联军,他们自然可以乘船一走了之,而留下这个烂摊子,最终还是要中堂大人来收拾啊。”
周馥皱了皱眉,道:“杏荪,你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如果这伙海外华人就是这样坚持不愿和列国讲和,非要列国主动提出求和,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我们想和洋人谈判,又和谁去谈呢?”
盛宣怀道:“不如我们就在上海和列国谈判,现在各国在上海均有领事馆,我可以去和他们联系,马上让各国组成谈判团,开始议和谈判,不理海外华人也就是了。”
周馥有些不悦的瞪了盛宣怀一眼,道:“杏荪,你这不是儿戏吗?在上海谈判,则不说各国会不会答应,也不论海外华人又会再闹出什么事情,就是朝廷那边也是通不过的。昨天朝廷不是发来电报,不仅催中堂大人立刻北上和列国谈判,而且还要招抚海外华人,你想不理他们,那么怎样向朝廷交待。万一朝廷首先派人去联络海外华人又怎么办?”
其实盛宣怀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他的实际目地是给海外华人制造一些压力,意思是你们再不放下身段,那么我们就在上海和洋人谈判了,好逼迫让海外华人改变态度,回到谈判桌上来,但周馥提到了朝廷的电报,让盛宣怀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批无知之辈,就知道给我们添乱,如果不是他们,这局势又何至于到这一步啊,到头来只怕又是为难中堂大人。”
李鸿章也苦笑了一声,道:“这几十年还都是如此吗?”
原来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是在8月15日逃出北京,18日到达北京西北100公里的怀来县,19日,慈禧太后在怀来县出了逃亡以后的第一道上谕,发给了军机大臣荣禄、大学士徐桐、户部尚书崇绮,明令他们留在北京向洋人求和,但这时荣禄已经跑到了保定,而徐桐、崇绮在北京城破之日,相继上吊身亡。于是慈禧太后又发出第二道上谕,给身在上海的李鸿章,要求他火速北上,与庆亲王奕劻一起主持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