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lign="ener">
三月,虽是初春,但蓟县却起了倒春寒,下了一场疾雪。
蓟县城南几个如贫民窟的坊间里,乞儿或者是流浪至此的民众们,头无片瓦,在此之下皆是受寒受冻。乞儿们皆是老有经验地将干粪堆聚在一起,人藏在粪堆里暖身,故而整个县城处处皆是垃圾粪秽。
取暖倒也是不难,但问题是严冬百姓可以节衣但不能缩食,冬季蓟县的人家因为战乱,自家的口粮也不富裕,更不用说施舍难民,士族之中虽有余力,但出面施舍的却不多,更多人袖手旁观。
自李重九立足蓟县以来,河北之地各郡越多越多因受贼盗之苦的难民,前往蓟县。
现今蓟县的难民已是聚集了上万人之多,他们夜间睡在街里,白日他们紧巴巴地盯着朱门内,燃起的炊烟,而自己只有食观音土,树皮,草根。
郡丞魏征听闻此情况后,当下立即在城池四门之处,设立粥铺,从新设的义仓之中以施粥难民。现在四门粥铺之外,每日都可见得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在那等待施粥。
郡丞魏征闻此后,不由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头发,一清晨微服赶到粥铺。
魏征亲自拿着大勺,从一粥锅底,舀起汤汤水水来,一旁几名负责粥铺的县衙之人,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们今日都听闻魏征检查各粥铺内粥是均稠时,已发现两人贪墨之人,都被拖出去杖毙了。
“可!”魏征轻轻道出此句,众官吏方才拭去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之后继续施粥。
魏征负手在粥铺前,看着如同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不由长叹一口气,看看无数望眼欲穿的眼睛。还有万千流民们皆是嗷嗷待哺。
一旁郡功曹,涿郡赵氏的赵何然开口言道:“魏郡丞,眼下天下大乱,北地唯有涿郡算是一偶偏安之地,现在每日涌入蓟县的流民就有数百之多,而城外各县更是不知多少。长此以往下去,就算得上谷公设立了义仓,以粥铺接济,恐怕也是填不了如此多的嘴巴。”
“不错。”一名涿郡官吏,见魏征查得如此之严,想要以粥铺捞油水的几乎不可能,于是索性就言道,“设立粥铺不过一时之举,义仓的粮总有用尽一日,但流民每日都在激增,如此万一吃空了我们的义仓,万一涿郡真的有什么天灾。我们本郡之人,就无法顾及。故而我恳请魏郡丞涿郡各城不能再放流民入城。”
“是啊,这群流民滋扰地方,仅仅是这几日流民生事就已是十几件。谁都知道蓟县内,富户甚多,万一惊扰到上谷公。就是我们的罪责了。”县尉也开口言道。
魏征横瞅了这几人一眼,言道:“将流民拒之城外。来涿郡的流民也不会减少,此举岂非掩耳盗铃。万一流民聚众山野,反成贼寇,你们只想着一己便利,却不替百姓考虑么?”
听着魏征如此疾言厉色,众人皆是低下了头。
这时郡司马卢承庆,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听闻上谷公近来在涿郡新设作匠坊,要招募工匠上千人,不如我看一下作匠坊,是否收难民。另外我们也可令想办法,安置这些百姓,上谷雁门不少田地荒芜,上谷公都可以令高句丽战俘屯垦,那更不拒流民了。”
魏征闻言点点头,对卢承庆露出几分赞赏之意,言道:“善!”
卢承庆亦微微一笑。
李重九在涿郡新设的作匠坊,设立在涿郡城南偏僻处一坊内。
原先在上谷郡替他冶铁的李作匠,现在作为了涿郡,上谷郡,雁门郡三军的总匠头,替李重九制作兵器,作匠坊下现有集合上谷,雁门,涿郡三地工匠一共一千多名匠人,这些匠人中有十几人,乃是少府监出身的。
少府监隶属于太府寺,太府寺相当于后世的工部,但地位比工部低,少府监乃是太府寺中专门从事武器制作的。
故而少府监出身的十几名匠人,都乃在少府监中服役许多年,懂得这个时代大隋最先进的匠作手法,乃是隋朝匠人的精英。
李重九让他们与李作匠一并负责这涿郡的大匠坊,现在这里已是李重九的总兵工厂,将来数万大军一切武装装备皆有此出,每日有五百士卒日夜守卫。
今日李重九被李作匠等老师父邀请至匠坊,是因为得知匠人坊成功仿造出了,三国时的诸葛连弩。
作匠坊内,铁锤声反复的捶打敲击,鼓风机亦是呼呼而响。
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之中,李作匠一旁的周作匠,虽是一把年纪了,但大着嗓门向李重九介绍这仿制的诸葛连弩,表情之中无不得意言道:“弩射程与力度远胜于弓,但奈何上阵之时,仍无法取代弓,因为无非有二,一则弩射一箭,弓可射三箭,二则骑兵不堪使用。”
“现有这诸葛连弩之用,一匣十箭,只需重复拉弦,扣动悬刀,就可以射箭,如此不仅步卒可用,马卒亦可使用矣。”
李重九听周作匠之言,取过这诸葛连弩来,只见此诸葛连弩与普通弩箭无二,不同之处只是机腹之中多了一个机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