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殇君看着身前人沉默了许久,他想看出一丝破绽,或是一些隐晦在内的情绪,但看了半晌,却只见坦诚与歉意…
“风门穴之惠,海殇君此时还你。”海殇君淡淡道,“此间事了,吾会立刻去寻傲笑红尘,你呢?是否与海殇君同去?”
“我要去寻回剩下的舍利,待我寻得,自会前去傲笑红尘处,将舍利交他保管。”柳青衣倒是很想多和海殇君熟悉熟悉,但可惜,自己小命还悬着呢,现今却是没这个时间。
“恩!”海殇君沉吟一阵,;朗声一句,“回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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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岩内,任千秋拿着一根棍子,玩命地撵着柳青衣….
“够胆别跑!是男子汉,后山定孤枝!”任千秋追得气急败坏,本是来寻酒僧,结果碰上善法天子,招呼没打一声便是一顿质问,好吗,这还有理没理了?你自己跑来喝酒,喝挂了被抓就全赖我身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搞得好像全是自己的错,他喝烂醉是我硬灌的?任千秋额头青筋一片,这些话自是不能对善法天子讲的..
但问题是,他也算克制地来理论,谁知道柳青衣横成那样,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这样的话说出来,这事儿不解决是真心不行了。
柳青衣一边落跑,一边回头骂道,“被天子教训几声又不会少块肉,你娘的就不能帮我抗了吗?你是不是男人来着?有点义气好不?”
柳青衣滑得跟泥鳅似的,万圣岩熟得跟自己家后院一般,估摸着是没少夜里开溜,这东躲西闪的,愣是让任千秋追得肝火尽燃,cāo起一棍子就往柳青衣后脑砸去,“你他娘的都尽长膘了,怎么不下块肉下来?”
险险避过这一下暗袭,柳青衣反抬起头,想回骂几声,却见一步莲华正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一手,还摸着脑袋..
“圣尊者啊!”柳青衣还未反应过来,任千秋已然嚎着冲到其身旁,一大脚丫子将柳青衣踹开,“您没事吧?都是这蠢货乱躲,我这,我这可不是有意的啊!”
这模样,就差跪下喊爹了,柳青衣站起身来拍拍鞋印子,抬手向一步莲华打招呼,“大师早哈!吃早膳了没?”
“你什么态度!”任千秋回头骂道,“怎么就没个人形呢你?”
“身体好些了吗?伤没好不要到处走呢。”柳青衣自动无视任千秋,“被天子知道,又要念了。”
“吾无事。”一步莲华温和笑笑,又对着任千秋说道,“任老板不必介意,真无事。”
“受伤?怎么伤的?谁弄的?”任千秋闻言问道,“圣尊者,是何人出手伤你?”
“一些小意外,无妨,无妨。”一步莲华摇头道。
“没事就好。”这功体真不是盖的,被隐锋砍那么多下,就几句无妨,柳青衣眼见任千秋忘记了追究自己逃避责任的事,偷偷对着一步莲华比划着手势,示意其拖住任千秋,“圣尊者,没事我还要去扫山门,你陪这家伙聊吧。”
“额..茶毗..”一步莲华话未说完,柳青衣已跑得没影,圣尊者无语,本还想帮他看看,是否有受暗伤之处,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了,活力十足呢。
“大师啊,不是老任说你,你就是太好脾气了!”任千秋叹息道,“这泼猴似的人,就你这温吞xing子,当真治不了他。”
“呵..本xing使然而已。”一步莲华轻笑道,“任老板,这段时ri,茶毗与那恶者,全有赖你照看,一步莲华在此谢过。”
任千秋摸摸鼻子,笑道,“大师,你与我,何必计较这么多,当初若无你,任千秋不会有今ri。再则,莫说这混账,那个光头,其实本xing亦不算至恶,哈!大光头,正是有佛缘啊!”
佛缘..本是无关紧要地一句玩笑话,一步莲华却不知为何,忽感一阵烦躁。
身前人面sè突变,任千秋关心问道,“大师,你无恙否?”看来是真伤了,只是,在万圣岩伤了一步莲华,那人是谁?任千秋皱眉,一步莲华不愿说,他亦不好问,正寻思着一会儿去找柳青衣问个明白,耳边,却忽闻一声。
“任老板,你吾初识至今,已有多少个年头了?”
“二十年了。”任千秋深吸一口气道,“岁月如刀啊,刀刀催人老哦。”
一步莲华点点头,脸上带着回忆之sè,“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一身杀气与伤痕,眼中,全无半点生机,身心皆成修罗,那时,吾曾犹豫..”
任千秋艰涩笑笑,“可大师还是就那般走至我身前,替我疗伤,助我躲过仇家追杀,帮我安葬爱妻,更教我..如何活下去…哈!那时起,杀人如麻的任千秋已死,死在大师的声声佛唱之中。”
“也是吾之缘法。”一步莲华轻笑道,“不必执着过去,亦不必执着将来,陪吾走走如何?”
执着吗?执着放下,是不是亦是痴妄?任千秋心里混乱,爱妻之死,纵使过去,但终究,往ri朝朝暮暮,皆埋心底,不可想,不可念,不可说..
“诶..看来是要大师陪我走走了。”任千秋的笑容有些僵硬,“也许久未与大师同行。”
“你终究是会与吾同行的。”莫名一句,一步莲华引着向前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地聊上几句过往,一步莲华劝解着,任千秋诉说着,一如往ri,但今天,一路行,一路言,任千秋却并无过往那种轻松之感,许是触及许多过去,许是自己心魔太深…
那道倩影,徘徊身前,满地血腥,似在眼前,万圣岩内,一人心魔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