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直到日已近午,才见到几个和尚施施然踱进饭店,前来找林平之谈判。双方隔着一张桌子坐下,为首的却还是林平之在衡阳时见过一面的方生。
“对了,阁下是不是在衡阳时和在下见过一面的林天雨,林少侠?”方生的第一句话就叫林平之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的?自己的易容术似乎还过的去,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让人认出来吧。
然后他的第二句话,还是让林平之接着吃惊,方生指着林平之身后的曲非烟道:“这位该不会就是?就是在衡阳时和林少侠在一起的那个曲什么的姑娘吧?”
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作,就叫人家一下子认出来了,林平之立时问道:“不错,你都说对了,可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这很简单,我不是认出来的,只是凭事理推测罢了,我们在衡阳时便知田淫贼与你交情之深,请他去少林,也是为了和你有所交流,既是突然有人和我们交涉此事,还下了如此大的功夫,除了你之外,又能是何人,何况田淫贼一向孤僻,却不知为何突然交了你这种朋友,想来他交好的朋友里面,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武功高强之人了。所以此事至少是和你有关,就算我猜错了,不是你,多半也是你的同门或家人,是不是?”
是啊,真的一点也不错,林平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来他其实是想的太多了,事情从衡阳起,无论他作的再怎么机密,哪怕现在的事真的不是他作的,对方也会想当然的当成是他,他凡事照谍战片中的来,却是生搬硬套,小心的过了头。
记得古语中有句俗话叫作“明足以查秋毫之未。”,似乎有点像是指像自己这样,太过于注意细小的,并不关紧要的细节的人。可这句话似乎还有下句的,下面接的是什么来着,一时也想不起来,不,不多想了,现在不是闲想的时候。
是了,再想深一层,对方的举动,可能确实是想验证一下,这事是不是和嵩山派有关。既然对方很容易猜到是自己,可是自己离开衡阳后随左冷禅去了嵩山,这一点却并不机密,当时就有很多人知道,在嵩山上也有不少人见过自己,也可能对方便是从这点上想到嵩山派和这事的联系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要紧,这些都只是猜测,尽管把握很大,尽管实际上是猜中了,可还是猜测,又拿不出实在的证据,在武林天下宣布嵩山派如何了。
想着便冲曲非烟笑了笑道:“非非,这可是个好消息,从现在起,我们不用再易容了,脸上糊着些东西,感觉不是很舒服吧。”
曲非烟点了点头,然后又趴到林平之耳边悄悄的道:“他是和尚吗?怎么自称在下,称你阁下,不是贫僧,老衲,施主什么的,他说话的用词也一点都不像个和尚。”
“你说他说话不像和尚?人家当然不是和尚了。”林平之回答的声音却很大:“人家现在来和我谈绑架案,是作绑匪来的,你当还是和尚啊。”
方生脸上微现一丝尴尬,但也只一瞬罢了,脸上又是那副和颜悦色的笑容,也似并未听到这句话,只向林平之介绍着身后的几个和尚:“这位是我师兄方灭,这两位是我师弟方明,方亮,其实在衡阳时也都曾见过,只是大家没有互相亲近罢了。”
实在没心情多罗嗦,连礼节性的问候也懒得作,林平之便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换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只是心中却有些惴惴,这其实很难办,因为现在看来,似乎双方都不太愿意退让,也互相都不信任,而且没有人可以作中间保证,像这样是很难达成一致的。
“换人?啊,是的,这个方丈陛下,也就是我师兄方证,正在考虑之中,一时很难给你什么明确的答复,还请见谅。”方生说这话时似乎愣了一愣,可是这让林平之也有些发愣,你今天来是作什么的,难道不是来商讨这件事的吗?怎么先都没作准备。
“你们是在故意拖延吗?这事有什么可拖的,那老头儿老是在我手里关着,我都等急了。”林平之这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妥,怎能说自己急了呢,但他真有点急,田伯光已经去少林很久了,而现在的另一个人也让他有些着急,那就是他的人质,如果关着的是像在衡阳时见过的那种官儿,关上几年他都没感觉,他还会嫌给他的待遇太好了,应该放到真正阴暗湿冷的地牢里,每天给几个窝头才对,但关着高拱这个人,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别急,别急,会有结果的,这个我作不了主啊,我今天担负的任务,只是来这儿和林公子一唔,其他的自有方丈决断,这个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方生陪着笑答道,但这态度显然像温吞水似的,好像根本与他无关痛痒。
“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林平之有些恼火的道,他也真不明白,少林派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们在衡阳时所为,只是想让林公子和公子的家人同门加盟本寺,为本派的外门,日后有少林的照应,对林公子也是大有好处之事,不想公子起了误会,致有今日之事,这却非在下的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