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叉林在望,他们脚下已经是那片神奇的沃原。
红睛草一战而毁之后,又长出了瑟瑟草。瑟瑟草又收割了。如今量斗又已经快成熟。
这块土地沉默、而丰饶不变。可是上头的作物,总归是要变的。
就好像黑叉林主对某人的思念不变,可是他的身边。总会有其他人。
那左兔守候了他许久,他未能从回忆中走出,但总有一天,他要守护其他人的。
这就是人。人总要有个伴侣。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就好像花枝在合适的季节里,总要开出花来。今年谢了,只要不死,下个花季也总要再开。
松软的土壤在他们脚下柔和的陷下去,似乎只有祝福。没有一点埋怨。
怜星道:“你们这土地真肥。”
“是。”黑叉林主道,“这是我们一林的生息。”
“你……”怜星看了看他。
“怎么?”黑叉林主自己已经知道讲错话了。
果然怜星道:“你说得好像你就是原来的林主一样。”
唉,现在黑叉林主扮演的还是占领黑叉林的“苏穋”啊!连他交的聘礼,也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银蜘蛛。
把一个外人带进来,尤其是这么身残志坚、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是注定要有麻烦的。现在只不过是开始而已。黑叉林主无奈的望着吹吹打打来迎接的队伍。
这庆贺迎接的队伍,当然是曼殊他们组织的。
稍微安顿下来,黑叉林主就向曼殊道歉:“都是我不好。”
曼殊大惊:“你传染上毒了?要死了?”
“这哪里至于——”黑叉林主连忙要解释。
曼殊已经笑起来。
黑叉林主这才知道曼殊在开玩笑,不由埋怨:“什么时候了,你寻人家开心。”
“大喜的时候呀。”曼殊道。
“喂!”怎么寻开心个没完了。
“放心吧。”曼殊这才正色道。
“……”黑叉林主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放心。
“叫你去迎亲,就是不怕你带姑娘回来的。你也该成亲了。其实你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对方,总能找到借口推托的吧?现在主动带回来了,可见总有喜欢的成分在了。那就不要怕。”曼殊给他鼓气。
“我们是妖魔……”黑叉林主欲哭无泪。
“那又怎么样呢?”曼殊道,“这些日子,我发现,其实不是所有人都避妖魔如蛇蝎的。”
她说起煜琉有意睁一只眼闭只眼、说起那差点被烧死的异乡人固执的追逐妖魔留下来的梦。这世界上,其实很多人并不是这么的容不下妖魔呢!
“我想啊,我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到这里,遇见这么多奇怪的事、遇见你们这么多奇怪的人?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曼殊若有所思道,“如果说妖魔是可怕的危险的,我就是最危险的一个分子吧。像炸药一样。但炸药也有可能会炸开新的道路啊!你曾经说我打开了你的眼界。说不定我就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种新的可能呢?妖魔就一定要不见天日、被消灭吗?没道理的!至少现在,那些道理还没有说服我。说不定我的意义,就是帮妖魔争取生存的权力呢!”
“曼姑娘!”黑叉林主听得感动起来了。
“首先呢,就是要让我们的人,喜欢上什么人,就可以娶回来!”曼殊道,“不然怎么办?只能缩在自己小圈子里彼此交配?那我这统领当得也太失败了!”
“统领!”黑叉林主听得更感动了。呃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说清楚。他赧颜道:“我也没有喜欢上怜星姑娘。”
“啊咧?那不然呢?你是为什么娶她回来?”曼殊必须要问他了。
“不娶的话,她怎么办呢?”黑叉林主柔肠百软,“她怪不容易的……”
“别告诉我你是同情她!”曼殊道。
“……”黑叉林主想,不是同情,那是什么?
“如果你是同情的话,怜星姑娘不肯跟你回来的吧!”张某探进一个头来道,“她多倔强啊!”
曼殊也是这样想。
“啊又关你什么事!”黑叉林主总之不待见张某就是了。
“我来送子孙饽饽的。”张某邀功。
“滚你妈个蛋!”黑叉林主很想抽他。
“掉了就不够原材料再做一盘了!”张某示意他捧的这盘饽饽是珍品,很珍贵的。
那些饽饽雪雪白,做成小兔子模样,椭圆耳朵抿在后头,眼睛红溜溜的,又精神,又柔软,又可爱,似乎只要是女孩子看见都会喜欢吧!
“……好吧。”黑叉林主硬生生收住揍张某的势子,接过这盘饽饽。
嗯,怜星看见一定也会喜欢吧……
忽然他手一软,差点没把饽饽掉地上。
“怎么了?”曼殊一手接饽饽、一手扶住他。
“……没什么。”刚才的不适来得快,去得也快。黑叉林主道,“可能是累了。”
像他这样的灵修者,赶赶路而已,照理说不会劳累啊。
难道是路上跟怜星已经嘿咻嘿咻了,做得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