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顾一念赔笑着说道。
顾一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心疼。他了解一念,知道她一向心思重,受伤了、心痛了,也不会说出来,只会自己舔舐伤口。她说的轻松,但可想而知,离婚的事对她一定打击不小。
顾一宸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说不好的话,反而无异于落井下石。他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重新拿起手边的筷子,“离就离吧,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眼睛擦亮一点。”
“嗯。”顾一念点头,松了口气。
饭后,顾一念收拾了桌子,把用过的碗盘放入水池中,系上围裙正准备洗碗,却听顾一宸说,“放哪里吧,钟点工会来收拾的。你陪我去个地方。鹊”
这次换成了顾一宸开车,车子沿着外环一路向市区外行驶。顾一念没想到顾一宸会把她带到母亲的墓地。
沿着石阶向上,陡坡上只有唯一的一座墓碑。因为夏婉生前喜欢安静,所以顾一宸砸钱买下了这一大片的墓地。安静倒是安静了,却也显得格外的孤冷与凄凉惧。
顾一念跟随着顾一宸来到墓碑前,灰色的石碑,上面挂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定格着女子温柔恬静的笑容。
顾一念把事先准备好的白菊放在墓碑前,然后伸出手臂,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小小的照片,动作缓慢而温柔,如同抚摸着母亲的脸。
顾一宸站在她的身边,深沉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妈,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的哽咽,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思绪不知不觉的就拉回到曾经的回忆里,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梁淑红的存在,父母也没有离婚,他们一家四口生活的很幸福。每天放学回,脱了校服,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回来了。
母亲总是微笑着,弯下腰替他拿鞋子,收衣服。餐桌上永远放着一碗糖水,冬天是养胃的姜糖水,夏天是消暑的绿豆汤。
这些年来,他独自漂泊异乡,就再也不曾体会过那种独属于家的温暖。
顾一宸的思绪还兀自沉浸在回忆之中,却被顾一念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拉回了现实。
她说,“哥,妈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生病,还是意外?”
夏婉的死被她遗忘在了那五年失去的记忆之中,顾一念常常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孝,她甚至连母亲的死都不记得了。
顾一宸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并没有让一念看出任何的破绽,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低沉,“都过去那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一念,不美好的回忆,忘记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亲生母亲的死亡对于他们兄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当时的痛苦一定是撕心裂肺的吧。顾一念一双明眸中的色彩黯了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们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的,此时头顶的天空却是乌云密布,飘起了丝丝细雨。顾一宸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遮挡在自己与一念的头顶。
“妈去世的那天也在下雨,来悼念的人很少。”
“妈走的很安静吗?”顾一念问。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是母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嗯,很安静,她一直都喜欢安静的。”顾一宸低哑的呢喃了句,眼神却有些飘忽。唇角若有似无的透着一抹冷意。
夏家的亲戚朋友很少,夏婉走的也很凄凉。只是,吊念的那天,顾劲松却带着梁淑红出席了追悼会,两个人还像模像样的掉了几滴眼泪,看起来一副很伤心的样子,那演技真是比演员还专业。
当时,顾一宸的手中紧紧的抱着母亲的照片,他以为自己会失控,会咆哮,会控制不住的和他们拼命……然而,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冰冷的看着他们做戏,把刺骨的狠与恨都埋藏在了心里。
甚至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每面对着他们的时候,他能够从容微笑以对,亲切的称呼他们爸爸和梁阿姨。
“爸周末的生日,让我带你回去一起吃顿团圆饭。”顾一宸平淡的说道,语气如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