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聂东晟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他从沙发上坐起,第一感觉就是头痛欲裂。身上盖着的羊绒毯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了地面上,正压在趴在沙发下面睡懒觉的白雪身上,雪白的肥猫发出喵的一声惊叫后,从毯子下面钻出,跃到了窗根底下,继续发懒。
屋内的空调开到最大,但通风窗却开着,清晨的微风掀动窗帘,一缕暖阳透过晃动的窗帘落进屋内,在棕红色的地板上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光影。
诺大的别墅内,安静极了,好像只有风和光的交汇。
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屑与残片早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中没有一丝难闻的酒气熏天,而是散发着淡淡的冷香醢。
这一切,让聂东晟恍惚间觉得,好像还是顾一念在的时候,只有她在的时候,这里才像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栋冷冰冰的房子。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可能是他的错觉,他的念念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一道细柔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林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家居服,衣服外面扎着碎花围裙。唇角弯着浅淡的弧度,眼眸中隐约透着几分担忧之色,像极了心疼丈夫的小妻子缇。
聂东晟侧头看着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林伊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她非常的清楚,聂东晟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这件衣服是她随手从楼上的衣帽间里拿的,它曾经的主人应该是顾一念。
“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弄脏了衣服,所以借一念的穿一下,你不介意吧?”林伊出声解释。
聂东晟有些迟缓的收回视线,淡淡的回了句,“辛苦你了。”
他并没有询问林伊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因为即便不问,他也大致猜得到是于浩的杰作。一直以来,于浩都想把他和林伊凑对。
人生的确没有十全十美,很多事能够凑合将就,却只有感情不行。
“先解解酒吧,以免头疼。”林伊端了一杯温热的醒酒汤递给他,聂东晟淡淡的说了声谢,然后把汤喝下去。
趁着他喝汤的时候,林伊拿着狗粮袋子喂朵米,而那条大狗似乎并不领情,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半眯缝着眼睛,对倒在食盆里的进口狗粮视而不见。
林伊就这样被华丽丽的无视了,但她自然不会跟一只畜生计较。厨房的锅里还煮着粥,她洗干净手,把煮好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端上了餐桌。
与顾一念不同,林伊出生在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父母忙的时候,她不仅要喂饱自己,还有负责给父母煮饭做菜,所以,烧的一手好菜。她和聂东晟一起在美国的时候,都是她烧菜给他们父子吃。
聂东晟洗了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从楼上走下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林伊把碗筷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来,又是谢谢两个字。
在林伊的记忆中,聂东晟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大概就是‘谢谢’和‘辛苦了’。
两个人面对面的吃饭,聂东晟一直深敛着眸子,沉默不语。林伊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饭吃到一半,突兀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林伊放下碗筷,出去开门。随后,于浩跟着她一起走了进来。
于浩过于爱昧的目光在林伊和聂东晟的身上来回打转,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多想,毕竟,林伊一身的家居服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聂东晟懒得解释,也懒得理会他,仍然端着碗,继续吃饭。
“看样子是活过来了,还以为你又会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呢。”于浩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调侃的说道。
聂东晟只是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仍没开口。
五年前,他以为一念把阿惟拿掉了的时候,消沉颓废过很长一段时间,很长的时间,都无法恢复。
现在,也的确是痛,但毕竟不似当初,三十出头的男人,少了当年的冲动,多了一份理智与成熟。所以,更容易接受现实。
“你吃过了没有?”林伊向于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