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内卫们震天的呼喊之声,原本官道之上就不多的行人,瞬间就作了鸟兽散,连滚带爬地便向着四周的荒野逃去,顷刻间官道之上便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和对面那孤零零的家伙。
而闭着眼睛正在自怨自艾的杨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劫囚车?”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自己好像并没有交情好到这一地步的朋友吧?自己的那些所谓朋友,在自己倒台之后,哪一个不是慌忙与自己划清界线?自己平日里的那些勾当,那一件不是这些所谓的朋友倒腾出来的,甚至有些根本没有的东西,也全都栽到了自己的头上,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一垃圾堆,什么脏东西都能往自己身上泼而不会有人起疑。
居然还有人来劫囚车,救自己?虽然疑惑,但一颗心仍然是忍不住活泼泼的跳动了起来,然后,他看到了对面来人反手抓住了身后的包袱,抖开,一柄黝黑的铁刀出现在手中的时候,一颗心却瞬间沉到了心底。
这刀的模样,曾经让他这一段时间无数次在梦中惊醒,每一次都能梦到成千上万的人执刀砍向自己,那些人的模样是模糊的,但手里的刀却清晰无比。
敢死营的制式砍刀。每一个敢死营的人,上至校尉秦风,下至普通士卒,都手执着这样一柄大砍刀。
“敢死营的余孽,是敢死营的余孽!”他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杨义本身也是七级巅峰的好手,这一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叫出来,倒也是如雷贯耳,听到的内卫们倒是兴奋起来,要知道,他们在安阳城围剿敢死营,让重要人物跑了一个干净,这可是极大的罪过,眼前这人,武力看起来不弱啊,如果真如杨义所说是敢死营的余孽,那必然是首脑人物,逮住一个他们的罪过就小一分啊。
杨义这一身喊,不但没有让他们小心警惕起来,反而让他们的血流加快,整个人都兴高采烈起来。
马蹄如雷,钢刀高举,数十匹战马有的径直向前,有的奔下路去侧向迂回,那是要将这个的后路堵住,不让他逃跑了。
兴奋之中,他们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最初出手的两个同伴,武功可都不弱于他们,但在对手的面前,却如同三岁婴儿一般不堪一击,连人都没有碰到,便化为了冲天炮仗,一跃上天,重重坠地,现在还不知生死。
车厢内醉生梦生,打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辛渐离,也被杨义这悲愤交集又夹杂着恐惧的吼叫起给喊得清醒了一些,一手执酒壶,一手打开马车门,探出了半个身子,看到的却是数十名内卫正风一般地卷向站在道路正中间一个孤零零的头戴着笠帽的男子。
酒壮怂人胆,文弱书生一个的辛渐离虽然满脑子的阴谋诡计,但真要动起手来,只怕真连一个小鸡崽儿也捉不住,可此时看到如此场景,居然一跃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之上挥舞着酒壶,大喊大叫起来:“抓住他,抓住他重重有赏!”
酒精本来已经让他基本上处于麻木状态了,此时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脸膛通红,青筋毕露。如果是舒畅那个野大夫就好了,再不济,章孝正也行啊!这可都是排名最前头的,朝廷要拿住的钦犯。
官道之上,呛的一声轻响,一柄黑黝黝的铁刀脱鞘而出。刀与头平齐,两根手指轻轻的抹过刀锋,一丝血痕出现在刀锋之上。
刀锋亮了。闪着炫目的红光。
辛渐离的叫喊声如同一只兴奋的鸭子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嘎然而止,在他的面前,闪现的一幕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在向前走,不疾不徐,就像平常在散步一样,那柄闪烁着有些妖异红光的铁刀,随意的左划一下,右抹一下,可那些冲上前去的内卫,整个人就如同豆腐做得一般,在那个人的面前,断了!
对,就是断了!
莫名其妙的断了。刀锋并没有砍到这些内卫的身上,辛渐离发誓自己没有看错,并不是自己花了眼,那个人的刀在随意舞动着,但他前后左右的人都断了,不止是人,还有马。
都断了!
咣当一声,辛渐离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之上,手里的酒壶落到了车板之上,内里的酒沽沽流出,酒香四溢。不过在酒香之中,却又夹杂着一股尿骚气,在美酒成线流下的一边,另外一股水流也在顺着车辕流下,那是辛渐离被吓得失禁了。
他曾为敢死营成百上千的人死亡而高兴,但当死亡阴影笼罩到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怂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