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还是那样的皎洁,但在张宁的眼中,却变得无比诲谙起来,一股不祥的预兆,在他的心中悄悄的滋生,仅仅就是奸细煽动民夫作战么?如果中平郡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他在院子里集燥地踱来踱去,希图陶冶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带来好消息。
那几朵艳丽的烟花在空中炸散的时候,张宁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战,这是城内的奸细在放出信号,他们的信号是给谁的?为什么这个时候放?
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全身的每一根寒发都炸裂开来。
“来人啊!”他大叫起来。
“张相,别来无恙啊!”屋顶之上,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干瘪的,却又显得略为得意的声音。张宁赫然抬头,屋脊之上,一个削瘦的身影提着一根拐杖,正站在那里,从张宁这个角度看去,这个人影,将整个月亮都完全遮挡住了。
院子里传来了叱喝之声,数道黑影扑上屋脊,那是院子里的侍卫。
上去的快,下来的也快,几乎在他们刚刚扑上屋脊的时候,那个老头儿便也动了,手中的拐杖挥动,一个个卫士便如同麻袋一样倒飞出来,卟嗵卟嗵地跌倒在张宁的周围,再也没有了声息。
陶冶是张宁身边武道修为最高的随从,可也不过八级巅峰而已,但现在,张宁却已经将他放了出去,其它的卫士虽然不及张宁,但身手也是相当不错的,但看到那个老头的面容,张宁的一张脸却唰地完全没有了血色。
那是沙阳郡刘氏家族的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如同一片落叶一样坠在了张宁的身边,伸手一挽,已是挽住了张宁的胳膊:“张相,好多年不见了,今儿个,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张宁面如死灰,几乎要瘫倒在地上,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刘老太爷的手臂之上:“你…你…太平军……”
刘老太爷扬声大笑:“张相果然非常人,一看到我,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不错,现在城里的人是我们太平军的人,当然,城外的人也是我们太平军的人。”
他戏谑地看着张相:“张相,你将中平郡城最后一支守城的军队调到了城里,可是让我们的攻城军队少了很多麻烦,我们的秦将军一定会感谢你的大力配合的。”
“反贼!”张宁的脸上终于因为愤怒而有了一丝血色。
刘老太爷冷笑起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张相,你想清楚一些再说话更好。你的主子,要完蛋了。”
张宁瞪着刘老太爷,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说。
“张相,闲呆在这里可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出去走一走吧!”拽着张宁,半拖半拉地走向大门外,此时,更多闻声而来的卫士,站在大门的两侧,却是无法可施。而刘老太爷的眼中,也根本就没有他们。
两人就这样相扶相携着走出了大门,行走在中平郡的大街之上。
马华是中平郡城的城门军统领,麾下有三千兵马,在洛一水造反之后,他的城门军经历了一次扩充,达到了五千之众,但这些人的战斗力很成问题,基本上是从各地抵达的郡兵之中抽调而出的,再加上一些从开平郡逃回来的原萧正刚旧部组成,中平郡城作为皇帝亲征军的最大的后勤中转站,在吴鉴看来,留下这样一支部队护卫也足够了。
这几个月来,城内三天两头的发生民夫闹事的事件,已经让马华颇为头疼,现在城内的民夫为数众多,处理的时候也很棘手,又要兼顾城内安全,又要保证往前线运输物资不受影响,这之间的度可得拿捏好,好在现在洛一水已经强弩之秣,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头,幺蛾子终于来了。
看到陶冶第二次血糊糊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马华就知道麻烦了。
这不是普通的民夫闹事,而是有预谋的作乱。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立即点起所有的兵马,分成几路向着闹事的地段包抄而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所有的乱民剿杀干净,否则让他们攻到府库地段,事情就大发了。
直到马华纵马行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仍然以为这是洛一水的困兽犹斗之举,派出一股精锐部队,汇合城内的奸细,挑起民夫的骚乱,借机闹事,其目的无非是一把火,将中平郡城内的储存物资的府库烧干净。
虎贲军,加上各地的郡兵,民夫,十好几万人,没有了这些粮食物资,立马就会陷入大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府库。
这个念头,直到他看到那些艳丽的花朵在皎洁的月亮为背景的天空之中怒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