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才要掐动法诀,却见祁散人满脸的戒备,只得作罢,好奇道:“易容丹?”
“此丹易容,颇为巧妙,只须法力熔化丹丸,便可更改五官相貌。一月之内,纵是人仙的高手也难以察觉破绽。而想要恢复真容,只须法力抹去药力即可!”
无咎收起了玉简,接过玉瓶。小巧的玉瓶内,装着十几粒黑色的丹丸,小指头大,圆圆润润透着清香。他不解道:“你老人家倒是小心,而此地偏僻,且远离灵霞山,还怕被人认得不成?”
“你一个小辈,当然不怕。而老夫好歹也是神洲仙门成名已久的人物,不能不有所顾忌!”
祁散人站起身来,示意道:“时辰不早了,动身吧!”
言罢,他抛出飞剑,足尖轻踏,整个人顿时飘飘欲飞。
无咎应了一声,收起了折叠凳子,随即脚下冒出一道剑光,神采奕奕道:“去往何处,头前带路——”
祁散人才要应声,又忍不住“哎呀”道:“从没见过这般御剑的身法,毫无修士风范!”他知道说了也是无用,干脆一甩袖子踏剑而起。
“咦,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无咎低头打量,很是不以为然。自从懂得御剑伊始,便是岔开两脚横踏飞剑,如今习惯使然,反而觉着不错。能飞就成,又何必都是一个架势。至少我脚下稳当,你管得着吗!
……
在牛黎国的最北端,有个滨海的小镇,熊漠镇。
与往常的村镇不同,此处多为石头搭建的屋子,且为常年不化的积雪所覆盖,即便是短暂的夏季里,也是一片寒冬腊月的情景。由小镇往北,则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海。许是寒冷所致,飘荡起伏的海水显得黝黑且又深不可测。
这一日,正午时分。
小镇的三十里外,两道人影顺着海边大步而来。
其中的老者,银须银发,袍袖飘飘,很是神态不凡。
而同行的年轻人,则是面皮乌黑,相貌怪异,尤其是双颊上还疙疙瘩瘩,显得颇为的丑陋不堪。他走着走着,索性停了下来,手中多了一块铜镜举起来稍加端详,仰天长叹:“我怎会变得这般难看?气死我了……”
老者跟着停下,错愕道:“你一个男子,竟然随身带着镜子,如此矫揉造作,真是难以想象!”他摇了摇头,转而面向大海,手拈长须,怡然笑道:“呵呵!如今已是五月的下旬,终于赶到了极北之地。小子,有无见识过大海的广袤啊,此情此景,当如是也……”
这一老一少,自然便是祁散人与无咎,使用了易容丹之后,双双相貌迥异。只是一个仙风道骨,气度更胜从前;一个清秀不再,反而极为的丑陋。
“老道,你少说风凉话。莫说镜子,锅碗瓢盆我都有!”
无咎猛走了几步,冲着祁散人上下打量,恍然道:“哦,你变得好看了,我却惨不忍睹,是不是你给我的丹药有假,如实道来……”
祁散人浑然不觉,兀自抒怀:“杳杳极北,淼淼黑水,游龙乃出,天地玄黄……”
有人伸着手臂在面前挥舞,他顿时没了兴致,似有不快,嫌弃道:“丹药岂能有假?我有言在先,易容之时,还须借助法力,切忌乱搓乱摸。你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所难免!”
无咎依然愤愤不平,质问道:“即使欠妥,也不能相差如此之多?”
祁散人两眼闪烁,笑道:“你胜在年轻,丑点儿无妨。我老人家岁数大了,并不在乎相貌……”他忽而兴致勃勃,以神识自我打量,犹显不足,索性挥袖虚空一挥,顿时云雾幻化,又是抬手一抓,手上多出一块尺余见方的冰块,晶晶闪亮而宛如明镜,随即举着对照打量:“嗯嗯,五官神态,倒也不俗……”
无咎黑着脸皮,翻眼无言。
谁说人老不爱俏,眼前便有一位,还拿着我的丑陋来彰显他的不俗,成心气我呢!
不过,他的那手法术很是唬人!
祁散人顺手一抛,冰镜消散殆尽,又微微一笑,不无炫耀道:“道法变幻莫测,玄妙万端,只须多加揣摩,自有乐趣无穷!而方才不过是拟物化形之术,小道也。搬山倒海,斗转星移,方为大神通!”
“老道,你莫非懂得搬山倒海、斗转星移的大神通?”
“这个……九国多剑修,老夫又岂能荒废正道,咳咳……”
“如此看来,所谓的大神通也只是一种传说!”
“噫,绝非传说!这天地之大,并非只有神洲啊!”
“老道,我洗耳恭听!”
“嘘,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