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离孟川还有一百里地儿,姚崇明的速度应该不会这么快。
慕寒命令放慢船速,走上船头观望了一翻,心下一惊,船上没有旗号,但偏偏他认得这就是漠托的水军船。
一艘主船,六艘护航船,相对于这边三艘船,规格委实过高。
慕寒冲江南船队做了一个手势,旁边两艘船位置调整到侧前方,原地驻停。
东方少倾在船舱里跟颜初夏对弈,“夏,我能问你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吗?”
心里十分不安的颜初夏被他问得一愣,“什么问题?”
“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铺满荆棘毒刺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殒命,但是道路的彼端却是世人所向往的天堂;另一条路,路上扑满鲜花,还有美酒相伴,而路的尽头,却是一片刀山火海。”
颜初夏看着东方少倾,笑起来,“倾,你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东方少倾愕然,按理,娇滴滴的女人不是应该万分惶恐地看着他,励志一点的选前者,颓废一点的选后者,最理想的回答则是“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荆棘毒刺刀山火海,都是幸福的!”这才是完美情侣的终极答案。
“呃……我的意思的,你得有两个前提,一个是这两条路能不能走到终点,另一个则是终点真如你所确定的那样吗?”
东方少倾的眉头颤了颤,“这不是应该约定俗成就是确定的吗?”
颜初夏十分严肃地摇头,“世间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任何一个因素都可能将路途的长短和终点篡改。比如路上的毒刺,刺多了,也许你会百毒不侵;香甜的美酒喝多了,也可能让你提前上西天。当然,也可能你在踩上第一颗毒刺时,就不幸生亡了;你还在喝美酒的时候,弊端的地域就变成了天堂。真的哦!”
东方少倾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女人的脑袋,他的问题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呀,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成了不成立的问题。
“所以,关键还是审时度势,量力而行!”颜初夏瞟了一眼对面的战船。
“爱妃的意思,难道是向他们投降?”东方少倾也跟过来,看了一眼远处的船。
“于大义而言,我们的确不能成为漠托要挟大瞾的筹码,就私心来说,其实偶尔屈服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东方少倾眼神有点复杂,“你可知道那艘船上的主事者是谁吗?”
“能够如此了解大瞾形式,判断你的行程的,自然不会是漠托人。”
“你就不怀疑万俟岩燧出卖我们?”
“他不屑做这种事情。真要动手,他会直接杀过来的,这点我放心。他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的自信。”
东方少倾点点头,“那上面应该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既然连他都正面出动了,那么,这场风暴也终于掀了起来,不止是我们此刻有危险,恐怕京城也开始不太平了。”
颜初夏蓦然一惊,“平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东方少倾举起棋子,“咔”地一声挡住了颜初夏的前路,“这是一个好时机。”皇上病重,太子几废几立,人心还未完全安稳,邻邦来犯,边关大将无臣服之心,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能够全撞在一起的“巧合”。
大瞾本来算是太平之国,要制造出这种巧合,可见幕后人也是煞费苦心。
“那现在我们应该如何走这步棋?”
东方少倾不急不缓,继续放棋子,“我们只有三艘船,凭这点,是无法抗衡的。”
颜初夏这下更认真地看向东方少倾,既然男人这样说,那肯定还有不确定因素在。
“正如你所说,很多因素都会影响结果,我也不能确定我们能获得多少外援。”
颜初夏脑子转悠了一下,“江南船帮的人虽然有意帮忙,但是他们的主力船队在大瞾,这里也只是有几艘商船而已。”
东方少倾抬眸莞尔一笑,“你忘记了吗?龙啸在出海口,如果从这条河的下游逆流而上,他需要的时间不到两天。而我们已经在这里行了两天有余。”
东方少倾的棋子刚丢下,就听见哗哗水声,和嘈杂声,颜初夏忍不住掀帘,果然,逆流而上的船只还不少,而且那规格可比他们这三艘不起眼的船高档多了。
东方少倾连看都没看一眼,催促颜初夏落子。
颜初夏思忖了半晌,“战船和商船正面交锋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只是大瞾单纯的商船,主事者或许会考虑一刻钟,最后将商船彻底清除;但如果商船是从大瞾跨漠托进大曜,而船上又很不凑巧地邀请了很多三国的名门商贾,主事者就会多考虑一刻钟,是否炸船,便有五分的不确定性。”
“那要怎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思虑再周全也难免一失。只不过,如果主事者认为我们不在这里,而是转向陆路进发的话,那就多了两分的胜算。”
颜初夏蹙眉,“以即墨羽司的心思,陆路一定也会有加强防范!”
“所以只是两成嘛!”
“但如果,万俟岩燧能够帮我们清除路障,那形势又会逆转……”
万俟岩燧?颜初夏有些发愣。
“不用怀疑,他离开船,可不是在考虑着慕寒的抵触情绪,他没那么体贴。他应该是觉察到什么,所以才给了我们那份地图。”
一说到地图,颜初夏立刻翻了出来,
东方少倾把地图接过来,又揣进自己怀里,“下棋!说不定我们会有好长时间没这种悠闲了。”
东方少倾的淡定已经超过了颜初夏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