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已经深了,可孟夫人依然无法入睡。因为病痛的折磨,早在十几年前,她已经与钱谨言分房睡。隔壁早已经传来了钱谨言的鼾声,孟夫人摇了下头。
“小姐是在替荣小姐担心是吗?”跟随孟夫人几十年的婢子出声问道,“自从那书信到了之后,小姐一直心神不宁,可荣小姐一向处事妥当,薛老夫人不是对小姐疼爱有加吗?……”
“疼爱有加?只怕是做样子给我看吧,我耳朵里还是听到过一些传言,只是不知道真假。既然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我总不好再多说什么。薛老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当年若不是她的算计,只怕当今太后……”孟夫人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了,摇了摇头道:“照理说,姑爷一直缠绵病榻多年,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殁了?就连我们打发过去吊唁的人,也只能远远看一眼,看不出什么来。”
“小姐是在担心……不可吧?”婢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诧的表情,多年的相处,她早就和孟夫人心意相通,所以自然能猜透孟夫人在想什么。
“这可真是不好说。眼下形势未定,薛家想要借此机会与豪门结亲,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还是等荣儿回来之后再做计较吧。”孟夫人长叹了口气。“这个暂且放一放,明日还是先去会一会那位怡秀园的主人吧。就连翠香别院的人都愿意见他,说明他恐怕还是有些来头的。”
万众瞩目的怡秀园晚宴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拉开了帷幕,原本一直紧闭的园门打开了,门口守着的是分是穿戴一新的仆人,他们像是过年一样全部换上了最新的衣服,令所有路过那里的人惊叹的是,他们甚至比一般中等人家的主人穿得都更体面。原本打开园门之后正对着的是大门,眼下去换成了一块巨大的太湖石,据说那是从扬州运来的,颇花费了不少人力。瘦、透、漏,绝对是太湖石中的精品,据曾经进过宫的人说,恐怕只怕跟皇宫中的太湖石不相上下,只不过体积小了一些而已,但只是将太湖石运到洛阳,所花路费已令人咋舌。
城中那些被邀请的人早已经坐立不安,他们虽人在家里,但早已经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为了不让别人笑话,他们所有的人都只能焦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等着太阳西斜,等着已经有人到达的消息。毕竟贵客永远都是姗姗来迟的那个,谁都担心因为先到而被旁人取笑。
吴潜的家里早已经乱作一团,方夫人一早就穿戴整齐,准备随时可以出门,不过因为吴潜答应买的马还没有定好,而街上那些体面的轿子又都被人雇走了,所以怎么赶去怡秀园成了一件让吴潜头痛的事情,他原本以为只要走过去就好了,但他瞧见怡秀园的气派模样,心里就没了底气。如果单单是自己走过去,或许还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可总不能让夫人也走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