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跑到洪荒界来?”大概为了压制疼痛,他开始和我说话,“人界不好吗?虽然糜烂肮脏,但也无知快乐。”
“我的心脏出了问题,必须到洪荒界来,不然就得死。”我老实地说,“我得想办法活着。”
“真傻。”他冷笑,“谁说活着一定比死了的好?”
我没办法回答他的话,只说:“我不知道活着和死了哪个更好,但是面对变故一点也不争取就不对了吧?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得努力试试。”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我也找不出话题,于是我们又沉默。然后我发觉我们之间虽然有了三百万美元的金钱关系,他对我来说却分外陌生。
但是,正当我为询问他的姓名而储备勇气时,那机括声又响了,我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受了一遍那常人绝对无法忍受的残酷刑罚。我得说,那不仅凌虐了他的肉体,也凌虐了我的精神。我虽然是个预备役厨师,但我收拾的鸡鸭鱼肉全是冷冻的,鲜活的东西我从来不敢碰,更何况现在是个大活人在我面前流血。现在,他已经站在他自己的血泊之中。
好不容易捱过这一阵,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肉包机警地竖起耳朵,我连忙把它抱在怀里,紧紧缩在墙角。
片刻后,一行人走了过来,全部穿着古代的军装。我想既然这里是天牢,关押神仙的地方,那么可以推论这些人是天兵天将。
为首的,是两个军官模样的人,行为举止很利落,一个高壮,另一个更高壮。他们身边,陪着那个傻大个儿。
高壮的那个一眼就看到我,露出很意外的神情,稍停了下脚步,侧头问傻大个儿,“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关在这里?”
傻大个儿连忙道,“回高将军,是孙长老送来的,说是要回代天者话的。”
我一愣,孙长老是谁?我似乎没见过老年人呀。
“为什么关在这里?他就是仗着军功卓著乱来,还有没有点规矩礼法?”更高壮的那个不满地说。
傻大个儿不知所措地搓搓手道,“伊将军,我也……”
“算了,细枝末节回头再理论,先看看他死了没有?”姓高的一抬手,指了指悄无声息的神秘男。
“本尊很想,可惜不能如愿。”不等有人回答,那蹙眉闭目的神秘男开口道,缓慢的声音好听得令人起鸡皮疙瘩,但脸上却还是挂着那嘲弄轻蔑的神情。
“那么……您还算享受吗?”那姓高的冷笑着问,并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对神秘男很提防、很戒备。
“你怎么不自己过来看看?”神秘男说着,突然轻笑了起来。
瞬间,一个身体残破到可怕程度的囚犯所散发出的气势,竟然压倒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煞有介事的天兵天将的总和。好像,他是被小人囚禁的王者,不管落到多么黑暗的境地,那份高贵却不可夺。
“看来您的精神还很好。”姓高的说,然后转头叫那傻大个儿,“金坛,把‘断神髓‘的频率调高一倍,杀杀咱们的第六天尊殿下的性子。”
断神髓就是加诸于神秘男身上的刑罚吧?那玩意对肉体的摧残已经很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附着于上的法术,是损人元神的。再这么下去,他非被折磨死不可,而所谓损人元神,是不是就像做了额叶切除手术一样,变白痴了?
不要啊!
我心里大急,可怕的是我不知不觉居然喊了出来。结果一下子,我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我僵在那儿,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难受极了,不得已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说,神应该是最公正的。不管那个人犯了什么错,都有权受到公正的审判,也应该给予他合理辩解的机会,不应该动用私刑是不是?”
这在我看来是极正常的,法治社会嘛,可当我的话说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像我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