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朋友,怎么看也发觉不到他有任何异常。甚至,我用上了新近所学的探查术,结果也茫然一片,这孩子的灵台正是幼儿该有的状态。
或者是我多心了?这小朋友就是个纯真可爱的小小人类。或者因为他身上没有异气,那三员神将才没有在意他吧?
想到这儿,我低头看看,正巧他也抬起头来也看我,四目交投,我只觉得他的眼睛澄澈如水,于是更加鄙视自己草木皆兵,怀疑之心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实在可耻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爸爸妈妈呢?”我蹲下身子柔声问。
“我叫童。”他奶声奶气地说,笑得超级可爱,能令人的心都为之融化,“我爸爸去找人赛马了,叫我自己先玩。”
他爸爸也是那几名参与赛马的人之一吗?我感觉很巧。而这个俱乐部非常高端,服务特别周到,很多小孩子都是自己跑来跑去,看来并不会出安全问题,但这么小的孩子跑到马厩来,还是很危险的。
“姐姐带你去找爸爸吧?”我实在不能丢下他不管。
可他却摇了摇圆鼓隆咚的小脑袋,“爸爸要做正经事呀,姐姐带我去看赛马好了。有我在,爸爸一定会赢的。”
我失笑,略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孙悟空和哪吒一定会盯着忘川的,而我也肯定要看到最后的结果。只是离赛马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带着童先去吃了点小点心什么的,又做了会儿游戏,暂时忘却了诸多烦恼,放开了下心胸,然后才到赛马场去。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忘川的神马连个骑手也没有,轻松就跑赢了。
我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摆脱的无数爱马人士,解释一匹劣马怎么在赛场上变为神驹的,我只悄悄跟在付而旦身后,见他与付而旦到了俱乐部后园的湖心小岛去。因为是深秋了,那里的枫叶红似火焰,很多露天凉亭都作为餐厅的外坐,美食加美景,令食客们心旷神怡。
可惜这样一个好去处,我却无心欣赏。眼里,心里,只盯着那一处坐席,两个男人而已。再旁边不远处,孙悟空和哪吒蹲在枫树下,因为隐了形,普通人并看不到。
“姐姐,我爸爸在那边。”童一直跟着我,这时高兴地指了指与忘川他们邻座的一对中年夫妇,抱住我的腿道,“我走不动了,姐姐抱我。”
能把他送还父母身边,我感到很欣慰,再者我想提醒他们一家三口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要找个好借口才好呢?
我一边想,一边把童抱了起来。而正在这当口,我突然觉得一股重如千钧的力量压在了我的天灵盖上。立即,似有一柄生满倒刺的钢椎刺入了我的灵台,令我全身灵窍全封,再也不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行动。
因为太惊骇了,我甚至一时没能反应,等我明白加诸我身上的痛楚和控制是童所为时,我简直无法相信,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嫩白如莲藕的双臂“亲昵”地抱着我的脖子,而事实上是,他的右手扣着我的咽喉,左手放在我的头顶,治住了我身上三个最要命之处的两个。
“姐姐,往前走,直到姓杨的那厮看到你我。”他命令我,声音一如既往的稚气,可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艰难地侧了下头,正看到他无辜的小脸和依旧明澈的眼睛。天哪,让我死了吧。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一个孩子,居然是绝顶的高手,说出去连我家肉包也不会相信的。
“快走,不然我抽出你的妖髓,让你以后只能像烂泥一样活着。”他如此纯真无邪,同样也如此残忍可怕。
而随着他这句话,他加大了一分力度,我立即疼得额头冒汗,只得慢慢走向忘川和付而旦的位子,正看到付而旦不甘心的把那笛子交到忘川的手上。虽然付大公子才输了七十多万,但被耍弄、被压制的屈辱感,令他脸色铁青。
“你的马一定有问题,你给它吃了什么?”付而旦愤愤。
忘川把那笛子握在掌心之中,倒也没见多么兴奋开怀,只淡淡地道,“我给它吃的东西,是你给不起的。驯养之初,它每日多食妖灵、魔魄、鬼魂和人精。骑乘一次必以血食所供,此马实乃妖魔,凡马怎可比?不过到它成年,倒只需吸吸天地灵气就行了。”
“真是爱说笑。”付而旦哆嗦着笑了两声,明显不能相信这话,但从忘川那优雅着透着几分轻蔑的神情上又无法确定。
忘川没再说话,只眼神厌倦地挥挥手指,随即闭上眼睛。
付而旦如蒙大赦,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我感觉挂在我身上的童在看到那铜笛时身子一紧,似乎有无穷怒火要从他小小、胖胖的身子里冲出去。在忘川接过战利品的一刹那,他更似乎想去抢夺,却终究还是忍下了,大概知道这样没有胜算。
而付而旦才跑走,他瞅准机会,眼睛一翻,一道黑色闪电立即从他的眼瞳中射向闭目养神的忘川,快得令人眨不得眼。
“小心!”我几乎是冲口而出,接下来连呼吸也差点断绝。
忘川看似完全没有防备,但我的话音才落,他后动而先定,身子平移出半尺,堪堪躲过这次暗袭。那黑电重重击在凉亭背后的大枫树上,发出刺耳的爆炸声,瞬间化为飞灰。就连忘川的衣襟,也被掠过的劲风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