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带我重返我第一次来洪荒界时路线,我得以又见到了地藏王菩萨。
他依然闭目凝神地悬浮于那火海深崖的上空,以一己之力镇着天底下最恐怖的怨气怒火及邪恶的力量,保住了世间的安宁。
情不自禁的,我驻足仰视着他,甚至忘记了礼敬叩首。他微开双目,再次对我微笑,沉默而慈悲,令我无缘无故的想落泪。
佛爱世人,他爱得比谁都深,所以才甘愿驻留在这地狱的最深处,永世不出。
湿润的双眼中,恍惚见到一个奇怪的物事,远远看去,似乎是忘川送我的那颗价值三百万美元的鸽血红宝石,就放在地藏王菩萨的蒲团上。
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还是那宝石有什么大用处?当初谛听拿己身的鳞片换走这颗宝石时我就很奇怪,不过时间长了我就把这事扔脖子后面去了。现在突然看到,疑惑顿起。
胡姥姥说,千年前忘川为了送我和我妈到人界去,打到了地府,力抗冥王和鬼域阴兵,最后连地藏王菩萨也惊动了,那么当时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难道就是为了这条通往人界的正式通道吗?忘川又为什么会受几千年也难愈的重伤?当我千年之后回到洪荒界时,谛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或者我妈留下的人脉,再或者还自恋的觉得自己有点可爱,所以才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可现在看来,也许一切都和当年忘川的地府之行有关。说不定,谛听是看在忘川的面子上才允许我随意穿越的。而这么多年来,忘川也经常往人界跑,也许正是谛听放行,所以才没惊动天庭吧?
可是地藏王菩萨为什么要对忘川另眼相待?那颗红宝石又有什么用呢?
我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谜团,只是我没有机会询问,谛听只看了我一眼,我的脚就自有意识的移动,通过那条细长的山隙进入空无一人的山谷,然后画出两界之门,直接进了我家小院。
到了家,我的心瞬间就觉得平静了。虽然空无一人,虽然尘土遍地,但我妈的气息仿佛还在,令我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我沉溺了一会儿就忙碌起来,先把荷包摆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做大扫除。
我妈爱干净,临走时把院子和所有的房间都收拾得纤尘不染,但这么久没住人了,房间里空气不好,也落了不少灰尘。忘川身体那么虚弱,我弄不了无菌室,好歹也要非常清洁才行。
细细擦洗过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件家具物件,又通风了半天,我的手已经冻得像小胡萝卜似的了。再看天空,阴云密布,在渐起的北风下显得越来越沉重,看来大雪将至。
虽然是平房小院,但早几年已经通了暖气,而且还是地暖,所以关上门窗后,温度迅速回升,室内温暖如春。我把床铺得又软又暖后,就钻进荷包把忘川扶出来。
应龙不在,本来我很发愁要怎么办,没想到哮天犬变化成一个皮肤黑黑、眼睛大大的少年背着自己的主人。不过他还是不会说人话,要把爪子,不,现在是人手搭在我的手上进行内心交流。还有,屋子一热,他就吐舌头,完全还是狗狗的习性。
反观肉包,兴奋坏了,四处又闻又嗅,可算回到自己的家了,胆气更足,对哮天犬恶行恶状,好像是说:这是我家,你小样儿的给我老实一点!
不过它有一个大优点,就是从来不护食,过了没一会儿就扯出放在柜子最下层的鸡肉奶酪小零食来,慷慨的和哮天犬一起分享。
看着它们,我有浑身无力的感觉,因为我不能这样无忧无虑,好不容易安全了些,却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忘川还没醒过来,我需要送他去医院,可是他肯定不愿意让医生们瞎折腾他,做那一大堆检查。还有,我隐居在自己家真的没事吗?天庭已经知道忘川和我逃跑了,他们会不会追到人界来?最重要的,民生问题怎么解决?我是可以随便买点吃,但病号饭怎么办?我脑子里的食谱药膳不知几多,可是我做不出来呀。
正踌躇,哮天犬和肉包忽然同时跳起来,警惕地望着屋外,肉包更是开始大叫。
我吓坏了,难道天庭的追兵这么快就到了?可目前忘川这样个子,我如何保护得了他?
“谁在里面?是六妈吗?”正惊慌失措着,一个娇嫩甜美的女声响起。
“是邻居。”我瞬间松了口气,对哮天犬说,然后又安抚肉包,让它别再大叫,告诉它是朵朵姐姐来找我。然后我自己平顺了下气息,高声应着去开门。
院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模样和她的声音一样可爱,穿着小红棉夹克,耳朵上戴着白色毛绒耳套,正是我们这一条街业主委员会大妈的女儿,名叫朵朵。
“六六姐你回来啦!”她很开心地给了我一个热情大抱抱,“我妈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不像是贼,她老人家耳朵还真灵啊。”她笑起来。
看到她年轻明朗的笑脸,我忽然觉得心情放松好多。又忽然起起一件事,忙道,“我才回来,一会儿收拾收拾就去交暖气费。”朵朵妈是业主委员会的负责人,平时会管理这些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