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人看着他们的远去的背影,感叹说:“这老太太今天倒霉了,他们几个是城里工纠队的,碰到这帮瘟神可就麻烦了。”
这记忆太深刻,吓得华珺瑶那两年都没敢在进城,怕自己言行不对,倒霉了。
荒唐的时代,自有荒唐的道德标准和荒唐的定罪标准,与普世价值相去甚远。上有好者,下有效者。在那荒唐的年代,落井下石,者非但不受谴责,反而得到鼓励和纵容。当时判定有罪无罪并无统一的标准,随意性很大,可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你还笑?”华老实这火儿又冒了出来。
“爹,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我已经说了,这是人民内部矛盾,加上我们言语之间没有任何的不敬,揪不出错来的。况且槐花是贫农,顶多被叫到队上说教一番,这不是城里没那么严。”华珺瑶认真地说道,“再说了,小孩子拿着石头砸死人,那也是杀人。无知犯的错也是错。”
话锋一转华珺瑶压低声音道,“原来爹您看不上他们上纲上线,因言获罪。”
“呜呜……”站在华珺瑶不远处的年菊瑛闻言立马捂着她嘴,厉声道,“你想害死全家啊!这种话也敢说出来,不想活了。”
“我不说了。”华珺瑶瞪大眼睛闷声说道。
年菊瑛松开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她道,“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华珺瑶嘟囔道,“这不是爹说漏了嘴,我才敢这么说的。”起身道,“爹,我可以站起来了吧!”接着谄媚地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爹不让我去大串联,就已经看出您和现在的人想法是不一样的,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说着说着还夸了起来。
“你还说?”华老实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下紧闭的房门。
“不说了,不说了。”华珺瑶赶紧摇头道,唇角上翘道,“我们知道就好。”
“好了,好了。”年菊瑛大大的松口气,继续说道,“以后要小心说话,真是祸从口出。不过瑶瑶,这谁人背后无人说,那个人前不说人,这你要是嚼别人的舌根。”
“这个简单,破鼓需重锤敲打,另一句怒目金刚,当然这个现在不能说。”华珺瑶弯弯的黛眉下灵动的双眸滑过一抹狡黠的笑容道。
年菊瑛闻言哭笑不得道,“合着这人话、鬼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你还真会诡辩。”
“人字两张口,说话有两手,左说有理,右说也有理。”华珺瑶明亮聪颖的大眼睛里满是得意。
“以后不许说话!”华老实不仅头疼道,这丫头经历了一遭,是乖巧听话了,可这说话越发的大胆了,原来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一瞪眼吓得她直哆嗦。跟老鼠见了猫儿一样,现在倒好了,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又是撒娇,又是眨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自己,让他舍不得骂!
如果不是确定这是自己的女儿没错,他真以为被掉包了。
什么话都敢说,每晚层出不穷的意味深长的笑话,让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样的变化很好,可也却让他胆战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