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跃得出这个结论,几人都觉大有可能。
当下程英便道:“赶快写信提醒师父。”她虽是女流,但这句话说得极是威严,陆无双从舱中取来笔墨纸砚,程英左手按纸,右手握笔,不知写到甚么内容,竟自低头微笑。
申屠行冲躺在榻上,但见她青衫背影,细腰一搦,甚是娇美,不由多看了两眼。
程英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双手交给丁跃,便转过身,对申屠行冲道:“申屠师兄,幸好丁师兄当时将你身上毒血放了,中毒不深。你这些时日不能运功,好好静心休养,待船靠岸,我再去为你抓几服药,见到师父再请他运功疗伤,便无大碍。”
她这几句话不紧不慢,斯文体贴,申屠行冲自持一身横练功夫出入江湖多年,从没见过程英这般温柔的女子,更别说有人细心相待,一时间只得讷讷点头,没有答话。
程英见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怕气氛沉闷,转身走到窗前,取出碧玉箫,轻轻放在唇边吹奏。
申屠行冲不通音律,只觉箫声清澈,动听之极,待程英一曲终了,他才问道:“你这支萧真好看,是何处得来的?”
程英看了看手中玉箫,唇边忍不住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容:“是师父亲手所做,然后赠与我的。”她遥望窗外湖上碧波,想起那日谢曜在桃林中吟诵的两句诗,不由低声接续,“蓬莱三山固所道,亦羡人间好情缘……”
程英回头一望,却见申屠行冲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略觉有对牛弹琴之感。她朝申屠行冲微微颔首,“申屠师兄,你好好休息罢。”转身出了房门。
申屠行冲目送她婀娜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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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跃飞鸽传书将信寄去襄阳,心下惴惴,虽然他师父武功高强,到底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从不会怀疑身边人,若这洪凌波妄图下毒、行刺,指不定还傻傻的中招。
一旁的陆无双见他蹙眉不乐,终忍不住问:“丁大哥,你确定这信令师能收到吗?”
“……跛妹,你再叫我一声?”丁跃心花怒放,倏然扭头,哪知陆无双和他挨的极近,脸颊轻轻扫过对方粉唇。
陆无双登时倒退两步,一把捂住嘴,面色大红,心下一转,认定丁跃是故意占便宜,不由柳眉倒竖,大声骂道:“丁跃,你这恬不知耻的淫贼!我要杀了你!”语毕一把拔出腰间弯刀,唰唰唰三刀朝丁跃砍去。
丁跃呆呆的摸了摸脸,见刀砍来,忙跳上船舷左闪右避,口中大叫:“无双妹子,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陆无双弯刀斩到桅杆上卡住了,她拔了半天拔不出,复怒问道:“那你甚么时候是故意的?”
丁跃想了想,歪头道:“在凉亭我脱你衣服,抱了你半天……啊哟!”话没说完,陆无双贴着他头皮便是一刀,削掉几缕头发。丁跃见她下手来真的,哇哇乱跳:“妈呀,陆无双要杀他夫君啦!”
陆无双霞飞满面,险些背过气去,她怒不可遏,手上却是招招不留情:“甚么夫君,你休得无耻!”丁跃蓦然回身,举扇架住她弯刀,挑眉笑道:“跛妹,你抱也抱过我了,亲也亲过我了,难不成想不负责么?”
“你……你……”陆无双何时见过丁跃这般满嘴歪理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殊不知丁跃这会儿也是拉下脸皮,他一见陆无双就喜欢得紧,几番交往,更是爱慕难舍,想到人厨子给他说过的话,于是乎这才用出那死缠烂打的手段。
丁跃正待上前招惹,程英却从船舱里走出来,仿佛她身上特带的娴静气质,便是丁跃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无礼,朝陆无双眨眨眼睛,钻进去看申屠行冲。
陆无双收刀回鞘,怒道:“等你出来我再杀你!”
程英见状不由掩嘴吃吃发笑,陆无双上前挽着她手臂,姊妹两人站在甲板上,湖面波光粼粼,吹乱几缕青丝。
“表姊,你笑甚么?”
“我在笑你和丁师兄啊。”
陆无双撅嘴冷哼,两手绕着腰间飘带,满脸不高兴的说:“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师兄,我肯定将他剁成十七八块扔进湖里喂鱼!”
程英道:“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教人看了笑话。即便他不是我师兄,你又当真下得了手吗?”
丁跃躲在船舱后方,将耳朵竖起,鬼鬼祟祟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