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怀着怎样的心境游荡在街头的呢?当时的维也纳,两极看得非常清楚:一极是富商大贾,歌舞升平,维也纳金se大厅演奏着贝多芬、莫扎特、巴赫的交响乐,赌场里面一掷千金,穿着貂皮大衣的高级娼-ji围在贵人的身边咯咯地笑着。一方面是贫民窟,饥寒交迫,人们如鬼一般瑟缩着爬行。她当然属于贫民窟,属于后者。
她后来曾经回忆,当时除了一身黑大衣和饥饿是我忠实的朋友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她到铁路行李房扛过包——对于她矮小的身体而言,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她带着吉他在街道边上卖唱,当流浪歌手——为了改善形象,她把黑se的长发染成了金黄se,并且把染发的习惯保持终身。她还扫过雪——下雪了扫马路,赚一点钱。
然而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存在这一线希望的:在维也纳有很多星探公司,专门从人群中发掘可以成为偶像歌手的苗子——偶像歌手并不那么需要科班出身,重要的是受人欢迎就行。别说,这样的机会还真被她等到了:一个星探找上门来,要与她签约,她为此喜出望外,认为自己终于有了出头之ri。但是慢慢她就了解到了光鲜背后的污浊,当一个长头发胖乎乎的家伙伸出咸猪手的时候,她果断愤怒地摔门而去——她渴望成功,但是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和灵魂
最后,她实在没有活干,只好到粥棚去喝粥——阔人施舍的粥。对她来说,这是一生最悲哀的事情。一方面,她惧怕自己真正沦为一个无产者,一无所有的无产者,她怕极了;第二,她仇恨这个世界,她认为这个世界对她不公正。
就在这个时候,世界大战爆发了。
她感谢战争,她最渴望的就是战争——战争是优胜劣汰的角逐场,战争是让民族jing神强健的锻炼房。她渴望战争能够使ri耳曼民族重新合为一体,将奥地利和莱茵兰联合成一个国家。她兴冲冲地给巴伐利亚国王写信,要求参战——那个年代的政要相对本位面而言,还是很亲民的。
其实这件事连她自己都不大抱希望:军队理所应当是男xing的天下,哪有妇女当兵的道理?——何况还是一个瘦小的女孩。但是战事的发展超乎人想象的残酷,士兵们在过时战术的引导下,整排整排地冲向马克沁机枪,兵员很快变得不足起来,于是在战争的第2年,她成为了一名通讯兵。
在世界大战中的她是一个异类——面对苦难和悲剧,她心如铁石,从不为之屈服,甚至也不能理解战友们对战争的厌恶,很快她就从连队里最受欢迎的人变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在战斗中奋不顾身地抢救战友,也并不妨碍她向军官打小报告。
通讯兵的任务是骑着摩托穿梭于战壕之间传送命令和情报。这种任务不需要与敌人搏斗,但是依然要暴露在枪林弹雨和毒气攻击之下——后来她就是因为这一点双目一度失明,住进了医院。在她住院的时候战争中止了,汉堡的水兵起义了,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建立起来了,又被推翻了——这些都跟她无关。重要的是,等她恢复视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瞳孔因为se素流失变浅了,由过去的黑se变成了蓝se。
她顿时泪流满面。
她对上帝的信仰并不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在这一刻,她却从心里感受到了上帝的眷顾。参军之前染的金发已经被剪掉了,可是在镜子中出现的这双蓝se的眼睛,是多么的符合雅利安人的特征啊!她坚信——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艰险之后,上帝终于垂青了自己,恢复了光荣的ri耳曼民族的本相。
这就是上帝的旨意····这就是上帝的旨意····她的嘴里喃喃自语。
“国王陛下退位了!”有人拿着报纸慌张地叫道。
巴黎和会对莱茵兰提出了最苛刻的条件:削减军队到十万人,不得生产水冷重机枪,坦克和潜艇等武器,莱茵河左岸地区非军事化,阿尔萨斯-洛林被高卢共和国割占(或者说,收复)了。莱茵兰的战争机器本来还没有倒下,但是却因为内乱,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他们没有选择·····
这就是···上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