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并非像表面那么太平,其实这里各处势力交错,每个人都在暗处不下不止一双眼睛,在黑暗里贪婪的看着鲜活的生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
“你在这里的亲信是谁呢?”
我问的有些迷茫,心里也没有底。
“嫂嫂想知道?嫂嫂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若我真的告诉嫂嫂,嫂嫂可会出卖我?”他轻描淡写的,从树上摘下一朵海棠,随手欲要插在我的发间。
微微避开那含苞待放的花朵,我紧紧眉头:“子建,你若那我真的当嫂嫂相待,就当恪守礼数,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懂事明理,性子淡薄,不受功名利禄所惑。”
“嫂嫂怎的就认为我性子淡薄了?”他将手中攥着的海棠捏的粉碎,依旧眉目含着笑意:“身为王族侯子,焉有真的不惦记世子之位的?”
我打个冷颤,凉意渐盛,晨时的露水也慢慢凝聚着,我摇摇头:“你真的惦记这位置?”
他不答反问:“嫂嫂觉得我不该惦记?美人得不到,世子之位也要拱手相让?”
“什么美人得不到?你年纪尚轻,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真想成亲,央了魏王答应便是,何至于耍这些勾当?”
“嫂嫂这话说的不对,就如我方才攥在手里的海棠花,前一刻我喜欢的不得了,还想让它替我为佳人传话,可是我将它送出去,却没人收下。前一刻我还想好好珍惜的,但是现在我却不想看见它,随手便捏成齑粉。可见世间之数自有变化。”
他说的我懂,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包括兄弟情意。转身,踏着一地潮湿,我呐呐:“杨修此人谋算不够深,你切不可听了他的进言,毁掉自己一生好前途。”
曹植从来不是一个简单地孩子,是我一直骗自己不愿意把他想的太复杂,但是要面对终归是逃不去,曹丕对他早有防备,就等着他再有动作直接将他扳倒。
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喊我:“嫂嫂,大哥今日宿在二嫂处,你可有伤心寂寞?”
脚步一停继而继续走着,“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时候不早回去睡会吧。”
他冷笑两声:“若是子建哪日娶亲,嫂嫂可会伤心么?”
没有回答他,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对待,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还是个孩子,却执着的不愿承认他也会长大,也会成长为一个芝兰玉树的倜傥少年。也像正常的男子一般渴望女人。
风拂过似是带着谁低低的叹息,眨眼风过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掉落在地上艳艳的残花带着真实。
一连几天,曹丕几乎没再回来过,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窗前发呆,数着日子盼着,每次等到很晚,才惊觉报的希望太多。
两个月后,听扫院子的仆婢窃窃私语,二夫人夜间梭布给公子裁剪新衣,听挑水的仆从无意中叨叨:二夫人特地接了无根水来泡茶,泡的茶大公子很喜欢。忽然发现我站在井边,他们骇然的施施礼慌忙的走开。
我抿唇笑笑,这样很好,只是为什么心这么疼呢?
佟儿近日伺候的越是小心,也不再从我跟前提起曹丕,其实我想她跟我说说曹丕,说说他的好,但是佟儿似乎已经不再愿意在我面前说起了。
我摇着手里的白素扇面,撑腮看她:“最近越发的安静,怎么也不跟我多说些话?”
她将几案上的香炉熏起,洒上些檀香燃着,声音没什么起伏:“小姐,听说二夫人有了身孕,你打算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