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厚葬与许昌。
曹丕命金城太守苏则讨伐张进,张进被斩首后,黄华投降。酒泉的叛乱平息。
我知道连日来损失多元大将,令曹丕心中愤恨难平。果不其然,叛乱平息后,曹丕便在邺城东郊开始操练士兵。我知道曹丕此次势必是要灭了刘备不可,此次刘备攻打汉中令驻守在汉中的曹军几乎全军覆没,尽管关羽已经被孙权斩杀,可到底还是擒获斩首了曹魏几元大将,这个仇,若是不报,愧对于捐躯的忠良。
曹丕忙于操练,我却闲在府中无事可做。郭照来我昭宁殿小坐的时候,我正和晚晴在院中煮茶。郭照说起那日在永寿殿前说与我听的事情,言语间皆是对阴姬的诋毁。
我看着远处盛开的白木棉,想着夏日渐盛,日头的毒气打了头又该不好过了,应该趁早采摘了艾草煮水去毒气。
“姐姐?姐姐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回过神来,才发先对面的郭照兀自倒了一本茶水,半笑着眉目看我。
我略笑了笑,“头前听闻杜大夫说艾草去毒气,夏日里防蚊虫效果甚好,想着回头让婢子们采摘些备了用。”
“哦,那是呢。对了姐姐,方才妹妹说的事情,姐姐可是想好了?”
想起来那日郭照在耳侧说的话,我皱皱眉头,道:“阴姬已然是个苦命之人,你起初不是和她还小聚几日,怎么又要寻她错处了?”
我时常觉得曹操、刘备与孙权之间的关系混乱不堪,因为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有的只是猜忌和不信任。哪怕是逼不得已的联盟,也不过是建立在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基础上,而我没有想到,我已然让琉云命丧黄泉,最后却还要逼不得已葬送阴姬的性命。我不能,也不愿意。
郭照搁下手中的茶盏,笑道:“姐姐也知道阴姑娘心中对姐姐记恨吧?”
我冷冷,“何必把自己撇的这般干净呢?你又何尝知道阴姬心中对你不记恨?”
“这鸩酒虽是我给姐姐的,可说到底,是姐姐送到将军府里去的,阴姑娘并不知道。再说,我既然敢断定阴姑娘会对付姐姐,就必然是对阴姑娘的举动有所了解的。”
我看她自信满满颇为得意的模样,冷笑两声,道:“我也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妹妹不用担心姐姐的安危,若阴姬果然心中幽怨,我很乐意和妹妹一起下地狱,去偿还之前所做的孽。”
尽管如现在的我,也依旧对阴姬下不了手,毕竟我欠她的实在太多,而我给她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郭照在我这里并未讨到好处,我并不想和她做任何的同盟,我知道她一定不甘心,可对于她,我也不甘心。我从来没想过她在曹丕身边的地位能被我替代,我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也无法把曹丕当成一个神,我的曹丕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有血肉有担当的男子罢了。我只想陪他伤心难过,陪他开怀欢笑而已。
曹丕每日操练士兵,几乎夜夜不再回府,我知道他辛苦,连送了几日饭菜之后,我命晚晴收拾些衣衫,便搬去东郊的营帐里。
虽然已经盛夏,野外的风却很大,时时刮得树叶沙沙作响,比起府中来,凉爽不少。夜里枕着曹丕的手臂,挨着他暖暖的胸膛,总觉得时间这样短暂。
他一手拿着兵书,一边收我入怀,声音放得柔柔,眉目间全是笑意。“你怎么突然想要搬到营帐里来了?”
我呐呐:“我见你近日劳累,每次从府中送饭菜过来你也没时间用,跟着士兵们吃大锅菜大锅饭,我不想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想同你在一起。”
他小心地压住我的嘴唇,轻轻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早些睡吧,若你是个习武的美娇娘,我倒是真希望你与我并肩征战,不过,我更喜欢温婉的你,只要你身子好好的,就是给我的最好的定心丸了。”
我点点头,笑道:“是不是我过来了,耽误你研习兵书?”
他好笑的摇摇头,“没有,夫人来的……”他想了想,用了正是时候四个字。我脸上一热,羞赧万分。
他低低的笑,将兵书放在床头,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为夫是不是太久没有宠幸夫人了?近来忙于政事真的是冷落夫人了。”
“没有。”
“今晚补偿给夫人可好?”
“……好。”
纱帐暖,红烛滴泪,良宵逝
在兵营几日,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的琉云还是傻傻的,皮肤黝黑。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奉了曹丕的命令来教我学习骑马,如今,乌骓还在,琉云却已经不在了。我看着已经变成老马的乌骓,轻轻地替乌骓顺顺脖子上的鬃毛,一边絮絮叨叨,和乌骓自说自话。
“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太遥远了啊,乌骓,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牵着你的那位将军,那个叫琉云的将军。对了,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参将呢,后来为了救子桓,宁愿赴死,才让子桓逃脱一劫。如今你也长大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可是我却忘不了。他现在有个遗孀,对我却已经不再像从前,从前她是我的姐妹,现在我却守不住这个姐妹了。郭照说阴姬想害死我,可我不相信。乌骓啊乌骓,是不是咱们年纪大了,就爱唠叨呢?”
乌骓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倒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似的,眼睛里蓄了雾气。
晚晴欢笑着挎着篮子青草过来,“夫人,我方才割草的时候听了件趣事。”
“是什么事情?”
“几个老兵聚在一处歇息,说是见到过熹平初年谯县上空出现黄龙呢。”
我笑道:“此事也不是什么秘辛,怕是当年见到过的人,如今都记得。”
她抓着一把草喂乌骓,“奇就奇在这里,我听他们说,最近谯县出现黄龙之时,在巴蜀一方出现了天地相连的黄雾,巫祝传言说是将有皇帝在西北一带出现。”
我走到一边的粮草车上坐下,捻着手里的干草,道:“据说西北一带是戈壁,常年黄沙滚滚,甚者不见天日。哪里是什么吉兆了?巫祝之言也未必就可信了。”
“夫人怎么知道的?”晚晴很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悠悠,“你还记不记得古丽娜?”
“啊,就是那个焉耆的公主?”
“就是那个小公主,她说他们那经常一刮起起风来就是漫天黄沙,远远看去,就像是黄色的雾一样。”我抚抚脸颊,漫不经心道。
晚晴眉眼笑了开来,“我倒是不曾想到这个,不过也仍算的上是趣事了,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巫祝乱说话呢,皇上在许昌安好,竟就敢如此造谣,也不怕会要了命。”
我指指乌骓的鬃毛,“沾了草丝,给它拂掉。”又道:“这事万不可拿来胡说的,以后小心些不要再提及,怕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丢了自家性命。”
晚晴吐吐舌头,示意自己知道,便不再言语安静的喂马去了。
未足一月,曹丕便带兵出征。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出征打仗总是要亲自上阵,以往曹操出征必然带着曹丕,难怪人都说上阵父子兵了,这次曹丕出征,亦是要带着睿儿一同前往,我心中虽然担忧,却也知道正是磨练睿儿的时候。二十六日,大军南下,准备讨伐刘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