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形容他们拔刀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五百人集体拔刀,却给人形成一种错觉——只有一声刀出鞘的龙吟声,整齐划一!仿佛战场上有一个撑天纬地的巨人,拔出了一柄可开天劈地的长刀——这种错觉实在让人感到可怕,刹那间,一种令人窒息的寒凉便涌上了并充塞了每个庞贝帝**人的心头,五百人集体拔刀,只有一声刀吟大响,再没有其他任何杂沓的声音发出,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了他们拔刀的动作是在百分之一秒同时完成的!这证明了他们拔刀的动作已经千锤百炼,如钟表般精确!!这证明了,他们之间的配合已经达到了无法言说的默契程度。这样的战士,这样的配合,还能再说些什么!!
五百人拔刀,却没有一声杂质拖沓的声音,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个集体?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五百人的集体在战斗开始的一刻,已经形成了终极意义上的灵魂与**的大一统,这五百人,已经融合成了一个仿佛拥有五百条手臂、五百个嘴巴、一千只眼睛的巨人,现在,这个巨人已经活了过来,露出了锋锐的牙齿,在令人内心寒凉地无声地狂笑着。
这也是荆老板一向强调的那种天人合一的配合了。
刹那间,对面猛扑过来的银刀武士们,一时间只觉得乌光耀眼,刀芒闪亮,同一时间出鞘的战刀就如同一片黑沉沉的铁幕,又如一片黑色的海洋,这片铁幕只刚刚举起,战场中的每个银刀武士们都有一种要被全身上下罩住闷死的感觉!那片黑色的海洋刚一晃动,便是一片惊涛骇浪,每个银刀武士都有一种被这种黑色的海洋淹没的感觉。
可怖的气势冲天而起,甚至笼罩了大半个战场,五百人的团队,在一瞬间,只利用了一个拔刀的动作,就让一群心中怒火雄雄万丈烧起的庞贝银刀武士们像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刹那间便淋湿他们的全身,让他们奇寒彻骨,同时也浇灭了支撑他们必胜的信心与复仇的火焰。
这种强大的震慑力是如此的恐怖,以至于,让一群猛扑过来的银刀武士们脚底下顿时一个交错,禁不住稍稍停顿了一下——当然,事实上他们的脚步并没真正的停顿,只是心理意识上的一种趋利避害的正常心理让他们精神上稍微松懈愣怔了一下,脚下也只是略一迟疑,从整体外观上来看,还是没有丝毫停顿,依旧向着强风刀客们扑了过去,可是,他们的心理上已经在强风刀客们拔刀的那一刻,出现了严重的精神缝隙,而这精神缝隙,就是强风刀客们等候已久的战机!
当初的强风刀客们在黑风寨第一次守土战役的时候,就利用一次拔刀而吓破了八百野猿人的胆子,而那时,他们的武器别提有多落后了,可就是这简单的一个拔刀动作,就让他们狂放的精神气质彰显无疑!而今,又是一个强大的拔刀动作,彻底震悍了这些刚才还虎吼连连的银刀武士们,让这些平素里的所谓高手们心灵上出现了重大障碍,可以说,这一记拔刀,已经如真正的高手过招一般,刀刚拔出,刀锋已经劈入了他们的内心深处,占据了先机。
远远地,荆老板坐在城头上,在强风刀客们集体拔刀的一刻,睁开惺松的睡眼看了一眼之后,随后,再度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是真的睡过去了。因为,没有必要再看了。
而坐在克鲁伯之眼前面的本·杰明则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不再看下去,而是走到大帐前望向天边的白云。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他知道,仅仅就是这一个拔刀式,庞贝帝国的银刀武士们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他们仅仅是高手,组合起来也是一盘散沙似的高手。而强风刀客们,个个是高手,组合起来则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一个更强大的高手。试想想,五百粒沙子跟一块巨石比大小,比坚硬程度,最后的结果会怎样?沙子终究会散成一粒粒的,而巨石却依旧是巨石!
两大巨头在各自的阵地里都不再关注战场的局势了,而此刻战场的局势从一开始,就已经呈现了一面倒的状态。
血杀特战团的强风刀客们就在银刀武士们扑天盖地的冲进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动了,每个战士这一刻都化做了幽灵一般的存在,只是一个错步,便化做了片片残影消失在对面银刀武士们的眼中,再出现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位置上,手中的重乌金刀化做一道道噬血的乌光,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刁钻又诡异地削、刺、抹、割、切、砍,六个动作合为一体,刀法迅捷而诡异,甚至,根本不屑于凭借武器的犀利却削断对手手中的刀以占任何便宜。
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双方如两只铁拳般,轰然撞在了一起,溅起了无数血色浪花,可是,偏偏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只有杂沓的脚步声与频死的吼声响起,却没有一声刀刀相击的金属脆响声发出。
稍微一个交错,银刀武士们便已经如一阵风般掠过了强风刀客们的阵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每个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溅满了鲜血,可是,他们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鲜血不是敌人的鲜血,而是自己的鲜血,是自己战友的鲜血。他们直觉地感到,这不是战斗,倒像是在自杀!就如同一头发了疯的公牛般冲向了一面布满了尖刀的城墙,纵然冲了过去,可是身上却要被千刀万剐,甚至割剐成一块块的碎肉。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完成的,尽管自己一方吼叫如雷,脚下踏得山摇地动,可对方总是那样无声无息,刚才,就是刚才,这些可怕的家伙仿佛只是一个轻轻地转身,如一缕轻烟般掠过了身畔,甚至连两刀相交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而他们,就已经横掠过人家的阵地,扔下了近半数的尸体,满身鲜血地站在这里。而这些自缚了一臂的强风族刀客们,却没有一个折损,甚至,身上连半点鲜血都没有溅上,从容淡定得好像一片白云,亘古以来就在那里,虚虚地飘荡着,让人看得着,却抓不住。
银刀武士们抓狂了,惊惧了。
天啊,这是怎样的可怕的事情?五百名高手,一个冲锋,仅仅是一个冲锋,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一分钟,他们就扔下了一半兄弟的尸体,甚至,连对手的毛都捞着一根儿!
从场面上看去,仿佛他们彻底贯通了敌人的战场,横掠了过去,可实质上他们却知道,自己刚才只不过就是一头发狂的公牛,在向着一柄巨大的战刀横冲了过去,却被这柄无比犀利的战刀恶狠狠地剖了一个肠穿肚烂!
一群银刀武士们的心都已经开始颤抖了。这是怎样一群可怕的对手?这是怎样一群冷血无情的杀手?他们,简直就是战场上最终极的人形杀戳机器啊!
对面,科珂横刀从战场的后方走过来,突然间做了一个动作——他竟然将刀一掷之下,插在了地面上,手离刀最少有一码半远。身后的战士们也跟随着他们的队长们,同样的做法,全是刀掷地下,深深插入地面,只余一个刀把露出来。
随后,科珂并未说话,只是略略扬起了头,向着以面的银刀武士们,勾了勾小指!
这种张扬到极点的疯狂挑衅实在让银刀武士们气炸了肺,无论他们再是如何的能忍耐,无论他们再是如何的胆颤心惊,只要他们是个男人,那就不可能再忍下去,就算是死,他们也要冲上去,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男人,更是庞贝帝国的骄傲,是御前银刀武士。
所以,他们只能无奈地死了。
实力相差得,太过于悬殊了!
就在银刀武士们狂吼着举刀冲上去的时候,就在他们距离拉近至不足五码的时候,猛然间,科珂率领着五百名强风刀客,一齐做了一个动作,踢腿!
“蓬……”
黄沙漫扬之间,一道道乌影如矫健的黑色闪电般疯狂地黄沙中游走,冷眼乍一看去,好像漫无规律,可是实际上五百把被突然踢起的重乌金刀便组成了一座会移动的刀阵,封死堵住整个战场的每一个可能闪避的角度与方向。并且,每一柄刀都在剧烈地竖形旋转中,如一柄柄探头一般,在剧烈地旋转中不断地调整着方向,如同一个个有灵性的钻头,只不过,这钻头要钻的是血肉之躯,而不是虚无飘渺的空间与时间。
“擦擦擦擦……”
一声声轻响响起,那是乌刀掠过人体时发出的割裂**的声音,听起来虽不刺耳,却是恐怖糁人至极。
被满天陡然扑起的黄沙骤然间迷了眼睛,更迷失了方向,猛扑过来的银刀武士们根本就已经失去攻击的方向与目标,他们没有料到战场上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愣神之下,夹杂在黄沙之中的满天乌光已经有规律、有组织地掠过了他们的身体,撕裂了一具具刚还活生生的**,带起了满天的碎肉血雨,继续向前飞去。
风消,沙落,血雨尽,一个个曾经是那样强壮而鲜活的生命,如今却捂着满是创伤的躯体不甘地倒在了地上,还有没断气的继续在挣扎着,呻吟着,他们无法想像,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战场刀术!时至今日,他们才真正地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可笑的一只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之下,还在夜郎自大,以为天下间谁人能挡得住他们这五百高手的全力一博?如果,血淋淋的事实却证明了,眼前的这支部队,才是真正可怕的战场高手,两个波次的冲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全军覆没,而整个过程里,他们甚至连敌人的边儿都没有摸着。这倒底是怎样巨大的差距啊?!
哦,不,应该,还有一声刀吟响起,那是金铁交鸣的声音。
也正因为这一声刀鸣,才让某个人能站在那里,残喘着一口大气。那是银刀武士们的首领,扎哈尔。从小艰苦的训练与将近化境的刀法让他刚刚在冲锋的时候终于觉察到不妙,身在空中,强行出刀,劈开了一柄射向自己的刀,从而暂时活了下来。
当然,也只是暂时。
五百名手下都已经死了,或是即将死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凄厉地即将离他远去了,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唔,是个高手。我给你自杀的权利!”
科珂冷酷地望向扎哈尔,语气里不带半点感情。老板教过,上了战场,便不能有感情,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兄弟们的犯罪!
“自杀?哈哈哈哈,我,杀了你!”
扎哈尔已经疯狂起来了,猛然间狂笑一声,眼中犹自带泪时,已经再一次,一个人向着整个强风刀客们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他确实不想活了,兄弟们都死了,还死得如此惨烈,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科珂动也没动,只是眼神里射出了一缕神光,就在科珂即将冲到面前的时候,科珂突然间一伸手,已经抽出了身旁手下身上的另一柄刀,向前一纵,整个身体顿时在空中形成一条笔直的标枪,随后,标枪又化做一道剧烈的黑色光轮,远远地望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光丘一样,绽开了死神的微笑,向着扑过来的扎哈尔笼罩了过去。
“唰……”
就像一阵黑色的风暴掠过了扎哈尔,仿佛只是在他身旁停顿了一下,随后,黑色的刀轮旋风在扎哈尔身后十码远的地方倏然落地,现出了科珂高大冷漠的身形。
他静静地望着犹自保持着举刀站立在原地的扎哈尔,缓缓转身,喝了一声,“回城。”
强风战士们开始伸手捧起了自己的铠甲,纷纷路过如雕像般立在那里的扎哈尔的身旁,偶尔望向他一眼,眼神中有怜悯一闪而过。
继续向前,脚尖轻踢间,已经踢起了地上属于自己的重乌金长刀,长刀如长了眼般,飞起在空中,自动收鞘回归,一群人施施然迈过了偌大的战场,回到了岗萨雷斯城中。
就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举刀立在那里的扎哈尔嘴角开始溢血,喃喃自语道,“好快的刀!”随后,他的身体便轰然炸裂,纷飞成无数的血肉碎块儿,溅碎在自己那些死去的兄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