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你先前在河北的据点已被我连根拔起,如丧家之犬般逃往山东,然后盅惑王薄及徐圆朗二人袭击聊城,杀我父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你已连失数城,退路被断。十余万大军已成无根之萍。你又能拿什么和本王相斗?你只凭一己私欲,弃部众性命于不顾,又是于心何忍?”
“宇文明,你只以为只凭口吐莲花,就能让我服你?”窦建德眉头一皱,心中说不出有多后悔。早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一上来就和宇文明厮杀,以十万精锐对付他八万周军,也还有些胜算。
现在就因为和宇文明多说了几句,加上自己和对方的斥候前来报信。一下子动摇了军心,相较对方已经落入了下风。眼下再战,他也没有什么信心取胜了。
“窦建德,我知道你现在还坚持要和我一战,多半还是有所依恃,只可惜你依恃之人亦非可靠。”宇文明叹道。
窦建德脸色微变,铁青着脸说道:“宇文明,你莫要信口雌黄,想我窦建德素以独来独往著称,除了靠自己的一帮兄弟,又会依靠哪个?”
宇文明听罢,却是哈哈大笑道:“窦建德,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偷偷派人去联络李密,想让他出兵帮你。只可惜,他却并不是来帮你的,而是来趁火打劫的!眼下他已兵出淮东,正向东海郡进发。你的淮北之地,只怕已有不少郡县落入他手中了!”
“如今你窦建德已是孤家寡人了,外援已失,两面受敌,退路被断,东莱也正被我奇兵袭,战败已经毫无悬念。今日再不投降,只怕跟随你多年的将士们,就要因你个人的狼子野心而死无葬身之地了!”
宇文明话音一落,夏军上下尽皆动容,窦建德更是面色大变。宇文明的话言之凿凿,明眼人自然知道绝非虚言恫吓,他陡然间只见全身变得冰冷,心中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自己这仗已是败定了!之前他便把希望寄托在了李密身上,希望李密看在一同进攻过宇文化及的份上,拉他一把。但窦建德万万没想到,李密会来阴他一招,虽然派了兵来,却不是在帮他,而是趁机抢占他的地盘。这让他如何不又惊又怒。
窦建德不是不明白眼下的情形,也是力图扭转颓势,可宇文明稳扎稳打,一步步的将自己逼到了绝境,而他却根本没有犯错,窦建德原本想依仗自己在山东的兵力优势,想靠人多取胜,一战定乾坤。可现在看来,自己却是步步受制,内忧外患,全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眼下他最后的一点希望已经不见,空有十万大军,却已不能再有什么作为!就算此时宇文明退兵,他这十万大军却是哪里都去不得,且粮草又断绝。他只能如流寇一般四处逃窜。而那时,又有几个人还愿意追随他这个名不符实的夏王?
知道李密已经靠不住后,窦建德心如死灰,眼睛中已经失去了光彩。可他却还是不愿意投降,依然强作镇定,他还要和宇文明再战一场,他觉得,作为一个勇士,战死在沙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看着窦建德痛苦的样子,宇文明咄咄逼人的话语却是惹恼了孙宣雅。
孙宣雅原本只是一名偏将,得到窦建德的赏识提拔才位居高层,自追随窦建德之后,一直把窦建德视为再生父母,虽然他也知道宇文明说的是实情,但他不容许宇文明再这么说下去,因为这样会对窦建德的心造成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呼啸声中,孙宣雅一咬钢牙,率领数百名骑兵拍马而出,长枪在握,直取宇文明胸口而去……
他出击得如此突然,在场的所有夏军将领都没有料到。而窦建德也处在失魂落魄之中,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去阻止他。
马蹄隆隆,泥水四溅。这数百骑冲来,声势浩然。不过夏军余众却是丝毫未动,他们个个神情忧郁,脸上表情变得如同死水一般。
孙宣雅等人去势极快,转眼之间,数百铁骑距离宇文明只有十余丈之遥了。
宇文明见状眯起眼睛冷然一笑,不过他却并不拨转马头,向后退回自己的阵中。相反,他却猛力一鞭打在马屁股上,催马向孙宣雅直奔而去!
宇文明座下的这匹战马是穆巴沙夫送来的,纯种阿拉伯良马中最优秀的一匹。它模样神骏,体格健壮,嘶叫一声,已经如利箭般飞了过去,四蹄翻飞,如行云流水般飞速前进。
众人只见到这匹个头高大的阿拉伯马,行进如飞,在泥泞的草地上如同神龙一般,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影电逝向前。看来他是想一人单挑这孙宣雅了。两军将士此时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宇文明竟然敢单枪匹马直奔孙宣雅的数百骑而去。这份胆量和勇气着实让人敬佩。夏军士兵见状是又惊又喜,暗忖宇文明一个人就算再勇猛也总人力有限,怎能如此托大?去和数百名己方士兵战斗,更不用说其中还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孙宣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