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为大人祝寿,祝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时间,众人俱是惊叹。
“那是什么?!”
“那么小的女孩?!”
“声若珠玉,体态轻盈,难道是传说中的贝女?!”
“就是传说中的海神?!这,大公子竟然用神女为大名祝寿?!”
听到众人议论纷纭,大公子面带笑意,向着德川家康恭敬鞠躬。
“父亲乃人中狮子,是万年不遇的英才明主。您八十大寿,孩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传说中的神灵之物才能配的上父亲的殊荣。也是派人遍寻大洋深海,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神女,望借这等神物,令父亲身体康健,百病不生,永享青春。”
德川家康微微点头,轻叹一声:“啊,这等神物,当真是难为你能寻到了。”
听到这句话,大公子心中一喜,二公子则是心中一紧。
德川家康挥了挥手,内侍便小心翼翼地接过大公子手中的玉匣,将那小小贝女呈了上来。
德川家康细细端详了一会,蓦地轻叹一声,道:“倒是苦了你了。”
他这话一出,啪嗒,啪嗒,几颗珍珠自贝女眼角滑落。
德川家康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道:“秀康啊,这贝女你既是送与我做寿礼,这心我是领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贝女小小的脑袋,接着道:“只是也苦了她了,生于汪洋大海,而今纵是身陷珍珠玉匣,也比不得生来的自由快活了。”
“我老了,当年杀人无数,若是年轻时,遇到这等神物定然豢养身边以增荣光。只是如今,我不愿这么做,也无须这么做了。”
”我之荣光乃亲手所铸,是自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而出,倒也无须借他人之手来增光添彩。“
德川家康话有深意,然而大公子似乎未曾领会,面色一时间僵了起来。
“放了吧,就把她放归海中好了。”
德川家康的手指轻轻在贝女脑袋上点了一点:“你这小东西,也莫要再这么不小心。平日藏得好一点,别被人看见。再被人捉住,我也就没办法了。”
啪嗒,啪嗒,贝女眼泪化作珍珠,一个劲地滴落。
没有用这些日子在种种惩罚下学会的人类礼仪,她双手结出一个奇妙的印记,向着德川家康祝福:“您有比大海更宽广的心胸,赞美您,人世的雄主,不败的帝王。凡您所到之处,大海将亲吻您的双脚,必不让海水沾湿您的衣裳。”
德川家康笑了笑,挥了挥手,内侍便小心翼翼地将那贝女带了下去。
大公子面色难看,二公子却是走了上来,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大哥送父亲的物件虽然珍贵,但毕竟是亵渎神灵之举,怕是有些不妥。”
“孩儿送父亲的,则是匠人大师呕心沥血之作,乃是人和中的人和。”
他拍了拍手,几个侍从便抬着一方大卷走了上来。
一路上,看到那方大卷纸张的贵族都是一阵心惊。这一卷东西,虽还不知其中内容是何,但只论这纸张,怕是都足以抵得在座众人大半身家了。
二公子却未立刻展开这副画卷,而是恭敬地询问德川家康道。
“父亲,敢问您还记得当年征战之事么?”
德川家康目中闪过一丝怀念:”记得,当然记得。只是人老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二公子恭谨一笑,道:“那孩儿这方图画,定能让父亲想起当年。”
他右手重重挥下,刷,几个侍从将那方图卷缓缓拉开。
轰!
眼前是刀枪剑戟寒光冽冽,耳边是金戈铁马鼓声隆隆!
一卷厚实的丝绢织就的图画缓缓展开,画面正中是一人身披戎装,跃马上阵之景,那人背后乃是一片潮水般的黑色军队。骑兵、步兵,俱是身披黑甲,持刀握戟,气态昂扬地跟在那人身后,而那人则做大笑状,神情分明,纤毫毕现。
“父亲,这是您当年出征时的图景。孩儿遍寻名师高人,聚集一班高超画师,将父亲当年英姿画下,借父亲八十大寿,献给父亲,以彰父亲武功。”
这画一摊开,裹挟着的金戈铁马的气息便让德川家康目露怀念,仿佛回到了当初纵马横刀的时候。
他走下座位来,伸手轻抚那画卷,当年的一幕幕往事再度浮现在眼前。
半晌,德川家康回到座位,轻叹一声。
“难为你了啊,秀明,你有心了。”
“这画不错,很不错。你既然送我了,那我也就收下了。”
他目光移向二公子,又道:”只是啊,这等没经过磨练的名贵纸张,怕是承受不了那股子战场气势。得把那股子贵气磨掉,把浮华的性子磨掉,才堪当大用。你明白了么?”
二公子觉得父亲话中隐隐有深意,一时间虽还没明白,但也是恭敬称是。
大公子面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厅堂之中的一些贵族也变了颜色。但二公子在退下之后却是面露欣喜,连带着支持他的人也同样兴高采烈了起来。
德川家康挥了挥手,几个内侍便小心翼翼地搬动着画卷,往后面的库房走去。
此时,德川家康看向自己的第三个儿子,目中露出深长的意味,一如当年他将那块封地划给秀忠时一样。
“秀忠啊,你两个兄长给我准备了这么稀罕的奇珍异宝,你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呢?”德川家康面带笑意地看向德川秀忠。
众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秀中手上捧着的匣子上。
匣子古旧,雕漆都有数处剥落,虽然做工还算讲究,但到底不算什么稀罕玩意。但看三公子视若珍宝的样子,莫非是以旧匣装奇珍,为的是掩人耳目,怕被人给暗中盗了去?
想到这里,未曾参与大名之争的贵族们的目光很是期待。尽管今天的重头戏并非这个,但先有大公子送上的神女,又有二公子送上的金戈铁马之卷,能见到如此之多的珍宝,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听到德川家康的话语,秀忠恭谨地向前走去。
待得近了,他取出一柄小钥匙,珍而重之地将木匣启开。
“孩儿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唯将书信百封视若世间最珍贵之物,今日便将这百封书信赠与父亲,以作贺寿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