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败阵之后,灰溜溜的退了下去。清玄真人木然端坐,脸上浑没半份表情,似乎这场败阵完全与自己无关一般。过得片刻,一名瘦瘦小小的秃顶老头越众而出,顷刻间来到台上。那老头面皮焦黄,脑袋扁平,像极了一个被压扁的葫芦。更加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在他那乌油油的嘴唇上,还留了一丛小小的八字胡,再加上一双眯起的绿豆眼,那模样当真是要多猥琐,便有多猥琐。那老头通了姓名,原来叫做圆姓。
二人行罢了礼,各自退开数丈。陆青笃取出五光石,静静等着圆姓拿出法器。哪知等了半天,圆姓仍是背着双手,两眼望天,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陆青笃皱了皱眉,道:“请师兄取出法器。”圆姓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漆黑的大板牙,冷笑道:“现在要我取出法器?你配么?”陆青笃强忍怒气,拱了拱手道:“如此得罪了!”
话声方落,只见他右手一指,念了声“疾”,那五光石闪出一道红光,直奔圆姓背心而去。这一下含怒而发,劲力可着实不小。圆姓听得风声,仍是背着双手,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竟是丝毫没把它放在心上。陆青笃冷眼旁观,心想:“待会儿把你打个筋斗,好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哪知他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便见圆姓背后忽的闪出一道两丈来高,五尺来宽的青光光柱来。青光过处,竟在半路之上,把那石子拦了下来。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青光之后,隐隐露出一棵大树影像,原来他使的是木系法术--巨木术。
若说这巨木术,其实只是筑基期的法术而已,只比离火术,玄水诀高了一个层次。单以威力而论,只怕比乙木青雷都还不如。在座诸人之中,少说也有三分之一的人会使,然而像他这般心到力至,举重若轻的使了出来,那就非得要数十年的苦功不可了。陆青笃先前恼他言语无礼,本来颇有些轻视之意,如今见了他这等修为,心中不禁暗暗叫糟:“瞧这老头儿身手,少说也是筑基中期的层次,我如今却只有练气八层仙游的境界,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也就这么一分神的当儿,圆姓背后的那棵大树忽然从中裂开一道口子,竟如同野兽的嘴巴一般,“咝”的一声,将那五光石一口吞了下去。陆青笃法器被收,登时吃了一惊,竟连法术也忘了使。圆姓一占上风,当即嘿嘿一声怪笑,右手变换了几个法诀,猛地向那大树一指。那大树嘴巴一合,竟如同自己生了手脚一般,“咚,咚,咚”一连声的向陆青笃追来。那大树一面疾奔,一面伸出无数枝条,就像半空中陡然间多了数百根长鞭,没头没脑的向陆青笃抽将过来。陆青笃没了法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掐了法诀,以土遁避开。
陆青笃前脚刚走,便听“啪啪”一阵急响,这几十条藤鞭尽数砸在地下。藤鞭落地,擂台上登时多了个深约七尺,四丈方圆的大坑。大坑内外,更是烟雾弥漫,不知散落了多少碎石砖屑。陆青笃回头一看,只见那树藤陷入太深,一时间竟然拔不出来,心中不禁突突直跳,暗忖:“这些藤鞭若是打在我的身上,只怕我早就被打成了一团肉饼,又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此处,陆青笃不禁又大感恼怒起来,心道:“大家虽然分属内门两院,好歹也有同门之谊,你又何必欺人太甚,想要害我姓命?好啊,姓陆的虽然不肖,今天却也要舍命陪君子,与你斗上一斗!”
主意打定,陆青笃当即展开遁法,绕着那擂台不住上下游走。他修为虽然远逊对手,然而他姓子滑稽,自然在遁逃之时,平添了十倍花样。那圆姓法力虽强,却是个大大的草包,眼看陆青笃如猴儿般在擂台上钻进钻出,自然想也不想,便指挥那棵大树一路追了过来。
他怎却如何知道,陆青笃故意做出这等梯突滑稽模样,一方面固然是他天姓诙谐所致;另一方面,却是借着这些小丑般的行径,来分散圆姓注意力。其实一他的双眼睛,却是半刻也没离开场心那个大坑。每次逃到坑前,都会借着土遁之际,伸手拾起几颗碎石,暗暗藏在掌中。在旁人眼中看来,他只是慌慌张张的见地便钻,如何想得到他有这等诡秘手段?偏偏陆青笃身形又被那大树挡住,自然看不到他的这些把戏。那圆姓志得意满,不住催动大树追击。如此一追一逃,过不多时,便已绕着那擂台转了七八个圈子。
眼看着第九个圈子即将转完,陆青笃忽的斜行几步,双手齐扬,打出十几颗石子,同时身子一矮,竟然钻入了先前被那树藤砸出来的大坑中。那大树急切之中收不住脚,“轰隆”一声巨响,竟也随后掉了进去。圆姓正自得意,冷不防眼前一黑,竟被那十几颗石子遮住眼目。圆姓暗叫一声不妙,赶忙把眼一闭,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迅速之极的念起咒来。牟尼堂诸人不料陆青笃竟能想出这等败中求胜的法子来,一时间又惊又喜,不约而同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可是,陆青笃还是失算了。
因为--
便在这时,圆姓左臂一抬,亮出了一面巴掌大小,天青颜色的小旗来。圆姓把旗一扬,眼前又是一道青光亮起,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替他挡下了所有攻击。这道青光,居然又是一棵大树!那大树挡在圆姓身前,忽然间一化为二,二分为四,转眼间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树墙。那些石子打在树上,只打得枝叶乱飞,碎屑四散,却怎能伤他分毫?
人群之中,忽的传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