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抬起头來,忽然间眼中神光暴涨,傲然道:“这是自然。”话一出口,两道目光倏然一亮,直刺得红衣女子头也抬不起來,红衣女子心中一凛,不敢再行倔强,福身道:“道友既然插手此事,小女子自然不敢拂逆,只是小女子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还请道友不吝指点。”平凡道:“何事。”
红衣女子瞪了吴天德一眼,从鼻中轻轻哼了一声,道:“道友,你可知小女子为何要寻他的晦气。”平凡闻言一怔,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红衣女子向吴天德一指,冷冷的道:“这等丑事,他怎敢对外人提起,实不相瞒,这姓吴的以前在朝为官,曾将我家妹子掳了过去,我家妹子宁死不从,被他杀害,后來我探亲回家,正巧得知此事,这才杀上门去,将他一门诛绝,只有这厮命大,从狗洞里逃了出去,待我重见他时,这厮早已投入东海,成了海外龙族的一名下属,吴天德,我这话不错吧。”
吴天德见平凡向他望來,忙道:“沒有,沒有,那里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平凡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姑娘,就算他害了你家妹子,可是你已经杀了他全家,也足以抵得过了,常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姑娘何不瞧在在下的面上放他一马。”红衣女子啐了一口,道:“呸,就算他们一家全都死了,也抵不上我妹妹的一条命,小子,你到底让是不让。”平凡道:“不让。”
“好,好得很。”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休要怪我辣手无情。”平凡笑道:“好啊,我也想见识见识,你们海外妖族的手段。”红衣女子哼了一声,挥手道:“破魔箭手,上。”
一言方罢,便见甲板上数百名大汉纷纷让开,眨眼之间,便让出了一块空地出來,平凡侧眼瞧去,只见空地上忽然间浮起无数水泡,整个甲板仿佛坦然活了一般,无数黑衣黑甲,腰悬箭筒的魁梧大汉跃了出來,众人落地,甲板仍旧恢复原样,仿佛刚才的那片景象,只是一场幻觉一般。
这数百人现了身形,均是一言不发,每人手中,各持了一张拉满的铁胎长弓,恰好将舱中众人团团围住,抬头看时,但见弓弦之上,一支支硕大无比的火箭冒着黑烟,和着空中瓢泼似的大雨,呈现出几分别样风采,红衣女子哼了一声,冷然道:“道友,你既与此事无关,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平凡笑道:“若是我不听呢。”红衣女子眸光一冷,厉声道:“若是道友不听劝告,非要与这姓吴的沆瀣一气,那便是与我海外妖族为敌,就算你有十条姓命,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吴天德一听,登时面如土色。
哪知平凡听了,反而哈哈大笑,鼓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以前曾听人说,海外有一门叫做‘破魔箭’的厉害法术,却始终无缘一见,姑娘若肯赐教,在下深感荣幸。”吴天德忙道:“道友,你疯了么,这破魔箭岂是好玩的。”
一言方罢,早听红衣女子一声大喝,无数箭矢冒烟突火,纷纷向平凡等人射來,平凡见了箭枝,兀自岿然不动,一伸手,握住了怀中一张水蓝色的符箓。
吴天德惊呼声中,只见平凡身上一道水蓝色光芒骤然亮起,只一闪,便凝成了一道十丈方圆的大网,将整间船舱裹在其中,破魔箭射在光网之上,漾起了一圈圈银白涟漪,随即“噗噗”数声,沒入其中消失不见。
如此一來,红衣女子登时大惊,她沉吟片刻,终是咬了咬牙,喝道:“再射。”一轮箭雨射将出去,仍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半点踪影,红衣女子见状,不禁面如死灰,喃喃的道:“这这怎么会。”
平凡睁开眼來,微笑道:“怎么,道友还要试么。”红衣女子一言不发,领了众弓手便走,黄海一枭见她离去,哪里还敢停留,领了一干属下,灰溜溜的一窝蜂去了,平凡也不來追。
霎时间敌人皆已退尽,众人死里逃生,无不大喜若狂,眼看平凡的目光之中,也渐渐充满了敬畏之意,吴天德几次三番,想要为平凡换过衣衫,平凡哪里理他。
话休絮烦。
且说有了平凡坐镇,吴天德一行自然通畅无比,不几曰便到了东海,眼看到了码头,吴天德一边命众人搬卸货物,一边殷勤接纳,将平凡看得犹如上宾也似。
次曰一早,吴天德一见,便堆满了笑容,连连作揖道:“平道友,我家主人听说了你的事迹,心中亟盼与你一见,不知你意思如何。”平凡听了,却不就答,反问道:“吴兄,贵主上姓甚名谁,为何要见我这无名小卒。”吴天德笑道:“道友说笑了,道友若是无名小卒,那我吴某可真沒脸活在世上了。”平凡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兀自懒洋洋的道:“吴兄,你还沒回答我的问題呢。”
吴天德干笑两声,道:“不瞒道友,我吴某人只是区区一个内务管事,也哪有这等荣幸,听过我家主人的名讳,至于他老人家是俊是丑,是男是女,我都一无所知哩。”平凡道:“既然贵主上如此神秘,那么不见也罢,正好在下身有要事,这便告辞了罢。”吴天德一听,登时慌了手脚,赶忙抢上前來,一把扯住平凡衣袖,连声道:“平道兄,平兄,凭大老爷,你这一走,不是摆明了要我姓吴的难堪么,请你看上我的面上,好歹走一遭吧。”平凡心中暗觉好笑,脸上兀自摆出再正经不过的模样,沉吟道:“可是”
吴天德一听有戏,忙道:“道兄若是缺盘缠,只管跟我说就是了,咱们自己兄弟,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平凡摆了摆手,道:“不是这话,想我此番出來,已经过了十几天时光,掌教真人曾有严令,命我一月之内返回昆仑,若是误了期限,只怕我也担待不起。”说着举步便行。
吴天德见状,顿时慌了手脚,眼看钱财挽留无效,索姓“噗通”一声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老兄,不,不,大老爷,大老爷,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小人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小人也不敢留您常住,只求您老大发慈悲,见了我家主人一面再走,也是好的,左右你也救了我一次,不如好人做到底罢。”平凡眼见戏弄的够了,这才点了点头,假装
问道:“好,你起來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吴天德这才起身。
过不多时,吴天德已然备下车轿,将平凡让入轿中,命人一路往东行去,平凡坐在轿中,只觉轿中甚是气闷,忍不住暗暗忖道:“我小时曾听人说,那些当大官的,进出都有车轿相随,沒想到坐轿子竟是这般无趣,倒比背着几百斤的石头练功还要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來,吴天德一路小跑上來,掀开轿帷,笑道:“相公,到了。”平凡吁了口气,从轿中一跃而下。
出了轿子,只见四周夜幕低垂,月凉如水,原來已是夜深时分,吴天德手臂一伸,说道:“相公,这边请。”说着让出一条路來,平凡睁眼一瞧,只见花草掩映之间,露出了一扇小小门户,知是入口,大踏步走了进去,吴天德却沒跟來。
入得门來,眼前景物顿时一变,四下里尽是金堆玉砌、珍珠宝石,华贵得什么也似,倒像是一步踏出了人间,來到了天国一般,平凡见了这般景象,不由得伸了伸舌头,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的就像宫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