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楼明月如往常一样去砍了一捆柴火放在灶房。烧了一锅热水。
火光映红日渐丰润的面庞,锅里的水翻滚,热气升腾,她熄灭灶膛里的火,携剑出门。
正堂的门窗紧闭。但是楼明月察觉了莫思归的异样,她驻足看过去,目光变得柔软,仿佛隔着漏花窗能够看见他的面容。
莫思归从门缝里看见楼明月的身影,抬手按在门闩上,迟疑不决。
两人隔着一道门站了许久,直到梅嫣然的屋里有了动静,楼明月才转身迅速离开。
莫思归缓缓叹出一口气,手垂落在身侧,喃喃道,“莫染啊莫染,你竟是连潇洒相送的胆量都没有!”
梅嫣然听见这话,再看灶房里冒出的热气,已猜到是楼明月离开了,也不由随之一叹,“人生艰难如斯,暂别不算什么!”
莫思归愣了一下,回身去药材库里挑拣今日所需药材。
他以前行医时记下了许多疑难杂症,现如今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闭门造车的研究医术不可取,过一阵子他便要去四处游历,寻找各种病例以及罕见药材,所以趁着这段时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练功。
拥有风脉者,可谓得天独厚,内力修炼比别人容易十倍百倍,但世事往往是公平的,天生风脉者易受邪气。所谓“邪气”并非指鬼神之类的东西,而是医道上的用语,大概意思就是比寻常人更易受外界影响,容易生病。
再加上莫思归总是拿自己试药,一般的药物对他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一旦患上严重的病,极有可能无法医治,所以安久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对于他个人来说,治病要以防为主。
岛上日子恢复了悠闲平淡,而外界却因凌子岳一案闹的天翻地覆。
许多关心时政的士子联名上书,求朝廷重新彻查此案,毕竟凌子岳于大宋来说举足轻重,但是这些要求均被驳回。朝廷的回复是,案子清晰明朗,证据确凿,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重新查证。
临近年关,尽管凌子岳的生死关系重大,却没有影响各家各户采办年货。只要天不榻,日子还是要继续。
在风风雨雨之中,腊月初九来的很快。
这天,汴京飘雪。
大雪密密压压的倾泻下来,有一种掩埋天地的气势。
处以斩首的犯人都安排在秋冬执行,一是因为秋冬有肃杀之气;二则是秋后农忙结束,可以集中百姓观刑,借此震慑,以求减少犯罪;三是因为秋冬天气转冷,尸体容易处理,不会爆发瘟疫。
凌子岳恰“赶上”这个时间,如此重罪,皇帝不可能把他留到明年再处置。
菜市口已经人山人海,安久等人早已埋伏在各处。
她戴着人皮面具,坐在二十丈远处的茶楼雅间里凭窗观望。
时间尚早,现场有重兵把守,行刑的官员尚未到场,犯人亦未曾押解前来,安久却已经感受到暗潮汹涌。四周从四阶到九阶的武师,竟然加起来有二百多人!而且人数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二皇子应该不会如此大手笔吧?安久狐疑。
巳时末,有官兵开始清道,随之行刑官员和囚车一并到场。
与普通人受刑不同的是,端头台的四周挂起草席,就连囚车上也罩上了草帘。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劫囚。截囚之人不能确定是否有诈,轻易不敢暴露行踪,这就为处斩争取了时间。
囚车停在断头台前,两个官兵正要揭开车上草帘,一直羽箭突然破开雪幕,带着尖锐的声响逼近,目标竟是车内的凌子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