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块璞玉。”楚定江笑的很温和,并没有因为莫思归的评价而恼怒。
莫思归惊悚的感受这忽然柔和的气场,心中默默想,说是鎏金的铁块还差不多,看安久那闪亮亮的外表,除了外表她还有点啥?真的不像他家明月那样秀外慧中。
楚定江不知莫思归心里正在琢磨这个。他们也不是什么推心置腹的好友,话说完便告辞了。
莫思归想起楼明月,思绪又纷乱,刚刚抽那些助眠药烟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困意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于是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簌簌飘落的雪花。又点上了一斗烟。
在边关与楼明月相处的那些日子,莫思归窥见了她藏在刚硬、执拗之下的脆弱,她那样用力的武装自己,却教莫思归更加心酸。
情深情浅,莫思归不知道,只是他心里再也不能容自己作壁上观。
莫思归抽完一斗烟,提笔在纸上写:生当复归来,死作长相思。
然后又划掉,在旁边又写了一个“仇”字。
他觉得自己心中还是无法生出刻骨的爱恨,却终于把楼明月的仇当做自己的仇,至于医道,再勤奋一点便是了。
困意渐渐袭来,莫思归觉得压在心头的大山略轻了一些,拈着那张纸凑近火盆,眯眼看它被烧作一团灰烬,起身晃晃悠悠的睡觉去了。
汴京深雪掩埋的宅院里。
一袭青衣坐在火盆旁边入神的看着一封信,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看穿。
温雅的面容上显出病态的白。
屋外的守卫几次看屋内的亮光,终于忍不住敲门,“先生,已经过子时了,早些歇息吧。”
魏予之抬头,轻咳了几声,并未答话。
那护卫知道自己无法左右他的意思,只好闭嘴,隔一段时间便提醒一下他。
梅十四。
魏予之嘴唇微动,没有说出声。
他心中有丘壑,纵喜欢一个女子,也仅仅是人生中微小的一部分,谋略之外的调剂品罢了,他为了与她有一丝瓜葛,也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甚至可以纵容自己为难、伤害她,如今这个状况,是在他预料之外,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面临救不救她的问题。
那个姑娘要死了,需要他的心头血来救命。
“我尚且恨自己的寿命太短。”魏予之喃喃道。若因此须得再缩短仅剩的光阴,由不得他不慎重。
想到这里,魏予之不由得一怔,自己潜意识里竟然考虑过救她?
他抬手隔着厚厚的衣物触摸胸口的伤痕,这是安久当初留下的,尽管是他先捉了她,但这一剑确实令他病情恶化了,计较起来,他们之间算是仇敌。
魏予之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想救她。
“先生。”外面的人又敲了敲门,提醒道,“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魏予之无奈的答了一声,熄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