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一直都不觉得江宁新宋能够顶得住辽国的全力勐攻。
别看现在他们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但他们面对的,都是赵、齐方面的军队,偶有辽国军队,也不过是小规模的出击。
一旦辽国的宫分军、皮室军、属珊军这些精锐全力出击的话,江宁当真挡得住?
所以他对于江宁方面,一向都是阴奉阳违。
名义上他遵从于那里的号令,但实则上在秦凤路上,却是另搞一套。
像在南方已经大规模铺开的募军法、青苗法等等,秦凤路上的普通百姓甚至都不知道。
李淳最大的梦想,就是像萧定萧长卿那样,独霸一方,逍遥自在。
当然,秦凤路的地盘还是小了一点,也穷了一点,所以他将目光投诸到了陕西路,而拉拢张城也是其计划中的一环。
张城有着很高的声望。
父子两代积聚起来的声望,还是颇为可观的。
但他的实力又很弱,几千人的可战之兵,还没有放在李淳的眼中。
更妙的是,张城与萧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这便让自己能够放心大胆地与其合作。
起初李淳的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张城拿下了京兆府周边,而秦凤路兵马则凶勐突进,连下数州郡之地。
可是变故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李淳一直惧怕的辽人当真出现了。
一出现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上万秦凤路精锐被辽人给打得丢盔卸甲,连儿子也当了俘虏。
正自惶惶不可终日之际,转机却也就此出现。
耶律隆绪的使者带来的提议,让李淳又惊又喜。
李淳属于那种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家伙,心里已经无比想向辽人投降了,却又害怕煌煌史书日后对自己口诛笔伐,来一个遗臭万年。
但太上皇赵琐的出现,解决了他所有的烦恼。
我不是投降辽人啊!
我是回归去侍奉我们大宋的皇上啊!
辽人巴巴地把赵琐弄回来当这个劳什子的宋王,如果没有几个有份量的人捧场,岂不是显得太过寒酸没意思?
而自己,就是这个够份量的捧场的人啊!
耶律隆绪答应了把陕西路也划给自己的要求。
只不过被柳全义占去的那些地方,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但被西军占领的几个州郡,却是可以拿回来的。
现在西军的主力,全都在西部边境与耶律敏的兵马对峙,正是自己去捡便宜的好机会。
至于张城,说了把京兆府给他,就把京兆府给他,只不过当京兆府的周边,都是自己的地盘和心腹的时候,张城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小张太尉,江宁那个什么小官家,也不知是萧二郎从哪里捡来的一个西贝货,如今也居然堂而皇之的坐在上头想要让我们去参拜!我呸!”李淳道:“如今太上皇归来,正是你我前去报效的好时候。太上皇手里头没人啊,我们这一切,必然会被太上皇引为心腹股肱。”
“那倒是!”张城澹澹地道。
“兄弟,你的好机会来了!”李淳有些艳羡地道:“你与太上皇可是有情谊的,当年荆王兵变,如果不是你率三千宫卫死守宫城,荆王说不定就得手了。哈哈,单凭这一点,太上皇也必然对你另眼相看啊!”
“多年不见,也不知太上皇如今怎么样了?”
“用不了多久,咱们便要去开封晋见太上皇,到时候自然明了!”李淳笑盈盈地道。
“李安抚使,江宁那个小官家,如果真是荆王之子呢?”张城突然问道。
李淳哈哈大笑,拍着张城的肩膀道:“是假的,最好,如果是真的,我无所谓,但兄弟,你的麻烦可就大了。荆王之死,只怕有一半要算在你的头上吧?宫城之前,举火自焚,你说江宁那位小官家,要真是荆王幼子的话,会不会恨死你了?”
张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自然。”
“所以,咱们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我们二人合力,先牢牢地将秦凤路、陕西路握在手中,然后再慢慢地往外扩张,张兄弟一身才干,可不能埋没了。”李淳道。
张城不置可否地一笑:“接下来怎么安排?”
“接下来我们便是作好准备,太上皇大低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抵达东京,我们呢,也便整军准备北上,到时候去为太上皇的归来摇旗呐喊!”李淳道。
“那好,我就等着安抚使的召唤了!”张城站了起来,叉手行礼告辞。
李淳从来没有怀疑过张城会有什么其它心思。
在他看来,张城现在就是一个极其尴尬的家伙,与江宁那边,根本就没有和好的余地。
他干死了江宁小皇帝的老子,
他自己的老子被萧家老大给干掉了。
而萧家老二,现在正是江宁新宋朝廷的当政首辅,
他张诚,那里有生路?
所以,这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个合作伙伴啊!
现在姑且算是合作伙伴吧,以后,就是自己最得力的下属,最凶悍的部下。
一想到可以驱使张城这样的人为自己作马前卒,李淳便不由得极是开心。
“四月初八,大军誓师北上!”张城的眼里闪烁着丝丝寒光:“我要当着所有人的命,宰了这个叛徒,用他的血,来警告那些三心二意者,叛变,便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