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贱。”琉璃摇头,握住萧娅的手,“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为民放低自己。因为……会舍不得。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说,说女人遇到心仪的他,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某位民国女作家说的,“关键,在于那个男人是不是值得如此。”这句,是她自己加上的。而她认为,石头是值得的,值得任何女人如此对待。
萧娅轻吁了一口气,“十一嫂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本来很怕,我这样死缠烂打会低贱了自己,也打扰了别人,就想干脆放弃得了。可正如十一嫂所说,我舍不得。我不知道石头心里喜欢的是谁,我也不想打听,因为我觉得那是他心里的宝贝,就让他保存着,也没什么不好的。逼迫男人做他不愿意的事,男人会很讨厌吧?可是,我只是想挤占一点小小的位置也不行吗?你不知道,任我如何小意温柔,他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石头嘛,很难磨的。”琉璃努力开了句玩笑,不知是不是该鼓励萧娅。最后想,还是算了。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了手,顶多找机会提示石头一下。她知道了石头心里不能忘记的女人就是她,她不愿意石头背负一辈子的情债。
或者她欠了他,可今世她还不了了。
“我也不过和十一嫂发发牢骚罢了,其实我还是不能放手他的。”萧娅再吁了口气。“我常常想,他对那个女人如此长情,假若有一天能回头看我,对我必定也情深意重。身在大赵的贵族阶层,看惯了男人们三妻四妾,美姬无数还不满足,石头就像是……奇迹。”
琉璃微笑不语,其实很祝福萧娅拥有奇迹。因为,她也有一个。
不管未来是不是能做到。至少萧十一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他说:只要她一个。自从那天噩梦后,她就已经决定不管将来,只抓紧现在就好。
又和萧娅聊了些女人间的话题,萧娅这才回宫,并告诉琉璃,等年后水石乔回江南去的时候。她一样会跟着。做不了情人,先做对朋友也好。大不了,先想办法让石头消除了对她的戒心。有道是烈女怕缠郎,那烈男,大约也怕缠女的。
看着萧娅这么快就摆脱沮丧,那乐观的性格还真令琉璃羡慕。她想找石头谈谈。可巧的是石头因漕帮临时有点事,也忙得不露面。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除夕那天。琉璃直接请了石头到临山王府来过年。
从前,萧十一年年独自守岁,她却是和石头在一起的。如今,她已经是萧十一真正的妻子了,自然再不能甩开他。可是,她又不忍心石头孤独的待在将军府,干脆就拉做一堆。反正人越多。过年的气氛越浓烈嘛。加上还有那四个爱闹腾的小子,这个年必定热闹非凡的。
要说明的是。自从温宏宣死了,温映宣就像有感觉似的,绝不肯回宁安侯府,有时候突然就哭起来,也不好好吃饭,只有跟摇光和萧蛮在一处时才恢复傻乎乎的笑意,似乎能忘却心里莫名的悲伤。
琉璃既然答应过温宏宣照顾温映宣,就借机向温凝之请求,让温映宣暂时跟着她。说是暂时,但因为心知温凝之就要倒霉了,其实也算是把温映宣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温凝之本就极厌恶自己这个傻儿子,觉得他只会让自己丢脸,哪还有不答应的?而且,自温宏宣被萧左下旨,描述为了追击海匪,不幸以身殡国的英雄后,温凝之伤怀还来不及,也确实没精力照顾个智商只像几岁孩童的幼子。
对温宏宣的死,温凝之倒是真正伤心的。任谁有那样才华横溢,能为他挣脸面,能光耀门楣,关键时刻还能给他擦屁股扫尾的能干儿子,都会疼爱的。再说,温宏宣到底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再变态恶心也是个人,到底是有几分人类感情在。
中年丧子,人生惨剧,温凝之常常想:若他必须死个儿子,为什么不是映宣?现在他算是绝了后,难道就这样下去吗?不期然,他有了再娶妻生子的念头,纵然很快被他打消了,可想来,皇上大约不能让他死后无人供奉,那么再赐美妾与他,他推辞一番也可以接受了。要知道自从温宏宣出事,百姓们更觉得宁安侯府满门忠烈,对他充满同情。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时候升官发财找女人,没人觉得碍眼,也不会沾染他洁白的名誉。只可惜,伊莉米拉公主游历大赵去了,走的真不是时候啊。
小温状元郎没了,士林界痛失英才,自然一片哀悼之声,宁安侯府也低调过年,不接受访客,因此琉璃除了送了年礼过去之外,也不用依着礼数登门。除夕那天,琉璃照例随着萧十一进宫,和各贵族大员一起享用了萧左的赐宴后,就回到自己的王府,亲自张罗大年夜的团圆饭。
她到了东京都后,已经过了几个新年,却从没有一个年是她如此用心的。不过萧十一在午宴后被萧左叫去了,直到天擦黑时才回来。
“那换了衣服就摆饭吧?”琉璃跟进了屋里,问萧十一。
她很少照顾他的衣食住食,此时这么主动的帮他换了外衣,萧十一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琉璃发现了他脸上的郁色,不禁问,“把你留在宫里,可有事?”
“没有,不过装装样子安抚罢了。这不,咱们才死里逃生嘛。”萧十一迟疑了下,并没有说实话。
琉璃也没留意,帮他换好衣服,就拉到了摆在花厅的席间。桌边已经做着四小一大,萧蛮见了萧十一就抱怨他来得晚。嚷嚷着都饿了。
“难得你还记得你十一哥,我还当往后只有摇光哥哥了。”萧十一笑眯眯的道,可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些妒忌。也是,自从摇光进府,萧蛮很少缠着萧十一了,多少会有些失落的吧?毕竟,那是他捡来的小兄弟啊。可是,这醋是不是有点吃得没来由?